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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我叹了一声:“不是遭了瘟疫,有一个七岁的孩子,幸免于难──”

  接着,我便将阴差、祖天开、王朝三人,如何到曹家大宅去,王朝想夺那许愿宝镜的经过,较详细地叙述了出来,那一段经过,很表现人性的卑劣面。

  所以,白老大越听越气,一生气就骂,既然是骂人,措辞自然不会典雅,红绫也就听不懂,所她一直在问:“人怎会是龟蛋”、“兔二爷是什么”、“什么叫屁精”,白老大没有即时加以解释,我假装听不见,白素则皱眉不已。

  后来白素埋怨我:“爸说这种粗话,你也不阻止他,叫红绫听了多不好!”

  我并不气恼,只觉得好笑,我给白素的回答是:“老人家的心理,有时和小孩子一样,争胜性很强。你有没注意到,红绫虽然从来也没有卖弄她的知识,但是老人家却在有意无意之间,说一些在红绫知识范围之外的话,来引她发问──你没见红绫在问的时候,老爷子充满了喜悦的表情吗?”

  白素想了一想,也不禁笑了起来,因为我的分析,很是正确。譬如说,听到白老大说了“龟蛋”这个词,红绫的脑细胞立即开始活动,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把龟蛋的化学成分一一背出来,可是她却找不到何以可以把人称为“龟蛋”的资料,她不知道那是一句传统的骂人话,当然感到奇怪,要发问,白老大就感到了满足,白素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

  这些都是题外话,说过就算。

  且说我当时,把自祖天开处听来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诉白老大,同时,也希望红绫能听得懂,在讲的时候,遇有我认为红绫不明白之处,白素都会立刻加以简单的解释。

  当我说到在曹家大宅之中,祖天开看到二三十个人,突然死亡时,连我也感到了一股寒意,因为当年发生的事,实在太怪诞了!

  白老大紧抿着嘴,红绫张大了眼。我继续向下说,说到了祖天开看到,那个自称阴差的神秘人物,在控制着一个圆环飞行,或是那个圆环在自己飞行──当时的情景,事隔多年,祖天开虽然一再强调“历历在目”,但是我相信在当时,在狂乱的恐惧之中,根本已失去了判断的能力,所以那环是在什么样情形之下,盘旋飞舞,取人性命的,他也说得不是很清楚。

  白老大听到这里,陡然睁大了眼,双目之中,精光大盛,他取过了那只圆环来,向上抛了一抛,再接在手中,疾声问:“就是这只圆环?”

  我迟疑了一下:“如果这圆环,也有杀人于顷刻之间的能力,那么,至少是同类。”

  白素扬了扬手,她说得很是缓慢:“说那圆环,能取人生命,比说它杀人更恰当!”

  我和白老大异口同声:“有什么不同?”

  白素摇头:“我也说不上来,那只是我的──一种感觉!”

  白素的话,说得很是模糊,可是我却可以明白她的意思。看起来,“取人性命”和“杀人”像是同一件事,但是在感觉上,却略有不同。

  “取人性命”倾向于无声无息之间,就使人丧失了性命,几乎没有过程──那口环卷起一团阴风,致人于死时,就是取人性命。

  而杀人.都有过程和动作,会有血肉横飞,呼叫哀号的场面出现。

  虽然结果同是死亡,但略有不同。

  我认同了白素的说法,所以道:“那圆环,在取人性命之后,被阴差收回去,收进了一只扁平的盒子之中──我见过那盒子!”

  我说完了当年在曹家大宅中发生的灭门大惨案之后,又说了在那个“爱酒人协会”一年一度的品酒大会上发生的事。事情忽然一转转到了看来绝然无关的另一桩事上,一开始,自然令白老大和红绫两人感到了诧异,但是他们一样听得兴致勃勃。

  因为我知道在那次事中,都有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之处。吸引了红绫注意的,自然是盗墓专家齐白,自古墓中找来的那两坛酒,实在太精采了,听得她眉飞色舞,咂舌不已,后来连连叹息,深恨当时自己在苗疆当野人,偷苗寨的酒喝,没能赶上这个盛会。

  是我看到了她的这种情景之后,我说了一句:“这种古酒,当然再难有了,但是每年的品酒会还是在不断地召开,会有机会!”

  红绫一听,高兴得连话也不会说了,只是咧着嘴笑。

  而在那个酒会之中,能吸引白老大注意的,是到最后,那几个没有醉倒的人。

  我先提出了曹金福来,因为曹金福是曹普照的孙子,他一出现,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就联在一起了。

  白老大听到曹金福是雷九天这个武林高手的弟子,也不禁“啊”了一声:“雷九天是一个人物,虽然曾投靠权贵,但是最后也没有再去当那芝麻绿豆官!”

  我强调:“曹金福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

  (那个酒会中发生的一切,也在“阴差阳错”这个故事之中。)

  我又提到了那个受亚洲之鹰罗开所托,把一个据称是从阴间来的盒子带给我的那个怪人,详细地形容了他,等白老大说出他是什么人来。

  白老大皱着眉:“罗开未和蛮苗打交道,这人应该是西藏西康一带出来的,我看和连天峒有点关系。连天峒与世隔绝,武术自成一家,很是神秘,可以不理──那盒子呢?当然就是放圆环的了!”

  我苦笑:“盒子叫人偷走了!”

  白老大一怔:“就在你们的眼底下叫人偷走的。”

  想起当时的情形,我仍然气愤脸红──当时,自然更是尴尬,虽说下手之人手段高强,但我也始终有阴沟里翻船之感。

  我就把当时就在我们眼底下,失去了那盒子的情形,说了一遍,才说到那干瘦老头子哼着朝鲜民歌“阿里郎”时,白老大就跌足:“他已摆明了自己是金取帮的人,你们竟一无所觉,这江湖阅历也──也──”

  他当然是想批评我们江湖阅历太浅,但是总算顾我的面子,没有直说出来。

  我只好道:“当时人人都醉了,只有那老头,只怕是装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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