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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黄堂闷哼了一声,在他身边,有一个看来年纪十分轻的警员,可能才从警察学堂毕业出来,竟然连看上司的脸色也没有学会,兴致勃勃地望着我:“卫先生,传说中的土遁,是一种想象,我觉得如今的地下铁路,倒真是土遁──从一个地方钻下地去,又从另一处的地下冒上来。”

  这位年轻警员的说法,相当有趣,和一般人认为“千里眼”就是望远镜的说法一样,我只向他笑了一下。不过他的上司黄堂,却显然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欣赏,狠狠地瞪着他,厉声道:“是么?那么火遁又是甚么?水遁又是甚么?”

  年青警员一看到黄堂脸色不善,哪里还敢说话,我笑着:“黄主任,别欺负小孩子。”

  黄堂闷哼了一声:“这里发生的事,那么严重,我哪里还有空听人用现代科学观点去解释封神榜。”

  我立时道:“严重?”

  黄堂向一个职员作了一个手势,那职员走前几步,打开实验室的门。

  实验室的门一打开,我也不禁怔住了。

  实验室的门口,挂着“非经许可,严禁入内”的牌子,上次我来的时候,胡怀玉用钥匙打开门,才能进去,可知门常锁着,不应该有甚么人可以随便进去。

  但这时,整个实验室,看来不但有人进去过,而且进去的人,绝不止一个,整个实验室中,凌乱不堪,不少玻璃制造的仪器,都碎裂了,有的在桌面上,有的在地上。

  我立时向那个玻璃柜子看去,因为那才是最重要的设施。

  而当我一看到那玻璃柜子时,我更呆住了,玻璃柜的一面,玻璃已被击破,碎裂成了一个大洞,我立时趋前几步,去看柜子中的那个架子。当然,玻璃破了,温度不能再受控制,架子上的那三块小冰块,也早已消失,甚至连水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当时,我睁大双眼,瞪着前面的那种神情,十分怪异,所以精明的黄堂立时问:“这柜子里,原来是甚么东西?”

  我转过身来,望着他,他的神情,充满了疑惑,我想了一想,才道:“简单地说,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但是复杂点说──却又太复杂了,不是一下子可以说得完,你先把情形的经过说一说!”

  黄堂的神情更加疑惑,他想了一想,才指着几个职员:“还是由他们来说,我也是接到了报告才来的,而当我来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这样子。”

  我注意到,实验室中的桌子没有遭到多大的破坏,桌子的电话也在,我刚才打来找胡怀玉,就是打这个电话的。

  我向两个职员望去,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道:“所长送你出去,回来之后,就径自走进了实验室,这些日子来,在做些甚么实验,作为他主要的助手,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问了一句:“这种情形,正常吗?”

  那职员有点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当然不正常,但是整个研究所的经费,都来自他个人,他有权喜欢怎样就怎样,这是他私人研究所。”这一点,胡怀玉向我提及过,他有那么大的财力,是来自他父亲的财产。那职员又道:“他开了实验室,我的责任是,只要他在实验室中,我便要在外间,和他──”他指了另一个年轻的研究人员:“和他一起,轮流当值,总要有一个人在,可以随时听他指示,这几天,所长几乎二十四小时在实验室,所以又增加了两个人来当值。”

  他说到这里,又指了指另外两个研究人员。

  黄堂闷哼了一声:“有钱真好,连做科学家,都可以做得这样威风。”

  我也大有同感:“看来,胡所长的上代,留下不少财产给他。”

  黄堂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是做甚么生意发财的,倒要去查一查。”

  黄堂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我也听清楚了他在讲些甚么。他的话,令我感到相当诧异。因为胡怀玉的上代干甚么,和如今发生的事,可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何以黄堂竟然会忽然想到了那一点?

  是不是黄堂在内心深处,觉得胡怀玉的行为有甚么不对?那更是没有道理的事情,把上代遗下来的财产,用来作科学研究,总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自然,当时我只是略为诧异,没有再向下想去。可是后来,黄堂真的去调查了胡怀玉上代,而且,调查的结果,颇出乎意料之外,和这个故事,也可以说有点关联,至少可以说是整个故事之中的一个插曲。但那是以后的事,到时自会记述。

  那职员继续说:“我们一直在外面,由于没有甚么事可做,所以只是在闲谈,闲谈中,大家各猜测所长在他个人的实验室,究竟是在做甚么研究。可是猜来猜去,也不得要领,就在这时候──”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手表:“正确的时间,是九时十二分。”

  黄堂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那职员吸了一口气:“实验室中,传来了一阵乒乓的声响,像是打碎了甚么东西。这种声响一定十分巨大,因为我们在门外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得十分清楚,而实验室的门又关着。”那职员讲到这里,向另外几个人看去,另外几个人一起点头,证实了他的叙述。他又道:“这使我们觉得十分奇怪,可是所长没有叫我们,我们也不敢去打扰,从刚才的声音听来,像是打碎了甚么。我们不知如何才好,那种声响又不断传出来,我们知道在实验室中,有点意外发生了──”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你们的反应也大迟钝了,甚么叫有点意外发生,那一定是有意外发生了,这个实验室又不是音响实验室,怎么会不断有打碎东西的声音传出来?”

  那职员瞪了我一眼,冷冷地道:“你说说容易,我们当然知道有了意外,可是你看看门上所挂的这块牌子,所长曾一再告诉我们不可随意打扰他,你叫我们该怎么办?”

  黄堂又喃喃说了一句:“科学研究不应该和钱财合在一起。”

  我冷笑一声:“没有钱,怎么研究?”

  黄堂没有和我再争下去,那职员见我没有新的责难,才继续说下去:“也就在这时候,一下巨大的玻璃碎裂声,传了出来──”

  他的神情,在这时显得相当紧张,不由自主喘气:“在实验室中,有一只相当大的玻璃柜,这一点,我们知道。那下声响,除了是玻璃柜的玻璃破裂之外,不可能是别的,所以,他──”他指了一指一个年轻的职员:“他立时就去敲门,我们也一齐在门外叫着,问:‘所长,发生了甚么事?’可是实验室中,却再也没有声响传出来,我想推门进去,门锁着。”

  我听到这里,忙扬起手来,示意有疑问,那职员不等我叫出来,就道:“门,一直等我们报了警,警方人员来到之后,才由专家打开。”

  我立时向黄堂望去,黄堂点了点头:“这个开锁专家就是我。”

  我又向实验室的门锁看了一眼,那只是一柄普通的门锁,根本不必专家,一个普通的锁匠,就可以把它一下子弄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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