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卫斯理全集 > 须弥芥子 | 上页 下页


  我也道:“随时联络。”

  这时候车子已经转进了通向大屋子的直路,我也看到了胡说在大门口,向我挥动双手,不断跳跃。

  车子停下,打开车门,我就疾声问:“小宝怎么了?”

  胡说怔了一怔,反问道:“小宝?”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我就知道事情和温宝裕无关,说我没有用也好,我确然自然而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由此可知,温宝裕的事情给我们的困扰是如何之严重。

  我看到胡说脸色灰白,一把抓住了我,手也是冰冷,可知事情确然,至少对他来说,非同小可。

  我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他一下──这胜过千言万语,使他立刻明白,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尽我一切能力支援和帮助他。

  他的神色显然镇定了很多,咽了一口口水,道:“事情要从头说起,来!”

  他向屋子走去而且急不及待地拉着我的衣服向前走。

  他的这种反常行为,证明事情的怪异程度可能远在我的想象之上。不过他好生生地在,而且健康显然没有问题,事情再严重,也不会涉及生命安全的层面,所以我心中暗暗在责怪胡说的小题大做,大惊小怪。

  胡说说是“事情要从头说起”,可是他一直将我拉进了屋子,并没有说话,我一再催促,他都回答:“到了现场再说,不然实在说不明白!”

  这时候我留意胡说的神态,发现事情很有些古怪。一开始我受了“十万火急”的影响,在想法上,一直认为胡说是遭到了什么危险,甚至于生命都受到了威胁。

  可是在和他见了面之后,却越看越不像,他的神情,像极度的兴奋更多一些──虽然他的脸色是可怕的苍白,然而人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也会出现这种情形。

  而且他并不急于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而是要“从头说起”──种种迹象都说明并不存在任何危险。

  想通了这一点,若不是我深知胡说的为人,绝非大惊小怪、无中生有,我早就一把推开他,掉头而去了。

  虽然我没有这样做,可是脸色也就不那么好看,而且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胡说的感觉很敏锐,立刻觉察到了我的不满,他向我望来,气息急促,道:“你别见怪──在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你一定不会怪我。”

  虽然我知道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法不同,像我,性子急,就会第一时间将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而胡说,性子缓,就喜欢从头慢慢说起。

  或者说,既然你性子急,那么好就算胡说是从头说起,你在叙述的时候,也可以一下子就先将事情说出来的啊!

  我不是没有这样考虑过,而考虑的结果是,事情确然要从头说起,才容易明白。而且也只有那样,才非常有趣。所以现在我在叙述的时候,就采用了胡说当时的方法。

  那时候,我在胡说脸上看到了复杂非常的神情。由于在这大屋子中,实在是什么样怪异的事情都可以发生,所以我对胡说的话倒并不怀疑。

  我被胡说拉着,上了楼梯,一口气上到了三楼。

  对于陈长青这栋大屋子,我可以说十分熟悉,可是也可以说非常陌生。

  这种说法,并不矛盾──我对它熟悉的是它可以看到的部分,而对它知道极少的是看不到的部份──据温实裕对我说,这屋子中的暗道、密室、大大小小的暗格之多,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照温宝裕的说法是,无论你如何设想,它都比你的设想还要多十倍以上!

  温宝裕曾花了不少时间,想将所有的密室、暗道等等都弄清楚,可是进行了一个时期,就放弃了,原因是他感到穷他一生,只怕也难以完成。

  温宝裕曾经向我报告过一些他探索到的成绩,确然是超乎想象之外,单是他举的几个例子,就可以成为一部这方面的专门巨着。

  在这里我当然不必举别的例子了,因为接下来胡说就会带我去看一个这方面的典型。

  到了三楼,我知道在这层楼有一部份是昆虫标本室,胡说是昆虫学家,他在这栋大屋子中最感兴趣的应该就是这一部份。

  而这时候,我突然想到的,是不久之前,我听到岩石的叙述。在岩石的叙述中,那个地方的一切生物,除了人,只是肤色前所未见之外,外形并无不同,而其他生物,都是前所未见的奇形怪状。他提到过一种甲虫,触须在身体中间,而当它飞的时候,甲壳分成四片。

  不知道这种奇形怪状的甲虫,胡说这个昆虫学家是不是知道它的来历?

  我一向想到了什么要做,就立刻做,所以尽管这时候看来,胡说并不会回答,可是我还是说了出来,并且很详细地形容了岩石在那个地方看到的甲虫的形状。

  胡说完全心不在焉,一副恍恍惚惚的神情,在听完了我的问题之后,并没有任何实在的回答,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谁知道呢?实在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啊!”

  看到他这种模样,我就没有再问下去,因为非常显然,如果不先解决他的问题,他脱离不了这种半死不活的精神状态,就不能回答任何事情──这时候问他姓什么,只怕他反应也一样。

  而从他的这种反应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属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范围──这一点很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胡说拉着我,在三楼的走廊中转来转去,我敢说就算方向感再好的人,若是第一次来,也会被转得头昏脑胀。

  我几次告诉胡说不必拉着我,可是胡说却像是掉在大海中的人抓住救生圈一样,硬是不肯放手。

  一直来到了一个走廊的尽头,胡说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我们面对的是一扇门──这大屋子中,有至少超过三百间房间,房门的形式都不一样,有的是正常的长方形,有的是圆形,有的是三角形,更多的是不规则,无可名状的形状。这时候在我们面前的那扇门,形状就无法形容,像是一条肥大的蛇,曲了三曲,上面粗,下面细。

  不多久我就知道这个情形是什么东西了──立刻就会加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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