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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这时,再明白不过,令得况将军大怒的那人,除了是我自那天起就失踪的师父之外,不可能是第二个人!

  我也早已料到师父和香妈之间一定有什么纠纷,因为在“鬼竹”上曾出现香妈的像,现在,自然也证实了!

  祝香香在说完之后,向我望来,我立时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况将军来回踱了几步,才对那些自他发怒以来,一直呆若木鸡的人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去!”

  各人连忙离开车厢,一个高级军官在门上略停了一下:“将军,我会派人作地毯式搜寻!”

  况将军吸了一口气:“别太惊扰了百姓,去找刘老大,他在城里有势力,不要太张扬!”

  那高级军官答应着,走了出去,我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向车厢门走了一步,香妈已向我招手,问:“孩子,刚才你说什么天兵天将,是暗示那个人的名字?”

  我呆了一呆,在况英豪的唇形上,我认出那个名字是“王天彬”,如今香妈这样问我,莫非那人的名字是“天兵”?在中国北方语系之中,“彬”、“兵”这两个字是同音。同时我也陡地想起,还有一个字,我不能肯定是不是“猪”,那一定是“竹”字,这两个字,北方话也是同音的!

  剎那之间,我豁然开朗,况英豪接受盘问,是被问及我的师父,和那盆竹子——鬼竹!

  我思绪虽乱,但还是及时回答了香妈的问题:“不,我说天兵天将的意思,就是天兵天将!”

  香妈喃喃地道:“只是巧合——”她望向况将军:“英豪失踪一事,应该和他无关!”

  我举起手来,况将军向我指了一下,让我发言,我道:“和香香见了面就走的那个人,是我的授业师父,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怎么来的,只觉他神秘之极!”

  说到这里,我胆子一大,向香妈指了一下:“我还知道,香香妈妈,可能是他的梦中情人!”

  这话一出口,香妈俏脸煞白,祝香香大有嗔意,况将军却长叹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将军才道:“你倒知道得不少,是他对你说的?”

  我摇头:“不是。”接着,我就将“鬼竹”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况将军目瞪口呆,他到了门口,叫了一声,我堂叔和那高级军官,又回到了车厢,他要我再说一遍,况将军先问堂叔:“那‘鬼竹’是你弄来的?”

  堂叔苦笑:“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怪现象发生,太不可思议了!”

  那高级军官叫了起来:“那根本不是竹子,是一具仪器!一具可以接收脑电波的仪器,接收了脑电波之后,还原现出脑电波所想的形象来,那是一具不可思议的仪器!”

  各位,在若干年之后,这种话,我自己也可以朗朗上口,可是当时,却是第一次听到,也根本不能全懂,但是在感觉上却是奇妙之极,我感到通过了这一番我并不是很懂的话,陡然之间,进入了一个神奇无匹、广阔无比的新天地!

  而我将在这个奇妙的天地之中驰骋、探索,去了解宇宙的奥秘!

  多少年之后,一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仍然会有那种陡然破茧而出的感觉,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在思想上束缚我!日后,我的日子,正是在这种情形下度过的。

  况将军沉声问:“那是什么意思?什么人发明了这样的东西?”

  那高级军官一字一顿,手向上指:“天兵天将!”

  我模糊的概念,一下子就清晰了,那是来自天上的神秘力量!

  §第九章 开窍

  在那节改装成指挥所的列车车厢内,我度过了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刻,在生命历程中,人人都有机会有这种时刻。简单地来说,可以称之为“开窍”——忽然之间明白了,而又不是对什么都明白,只是明白了事情原来是可以那样子的!

  明白了这个大方向,就等于陡然之间,眼前出现了一条道路,尽管这条道路上还会有不少障碍,但都不成问题,只要知道,迈开步子,肯定有路可走。

  这对一个少年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在这之前,我只以为在“鬼竹”上出现的这种怪现象,是鬼神莫测之物,不可解释的,可是现在我知道,那是一种脑部活动所造成的必然结果,那不是什么竹子,是一具仪器,那一片竹叶,多半是接收天线,或同类的装置。

  眼界一下子扩大了无数倍,我兴奋得难以自主,自然而然,全身发热,双手紧握着拳,手心直冒汗。

  这一切,全是发生在我思想上的变化,别人当然难以觉察,我只注意到了祝香香望向我的眼光,有点异样,莫非她竟能看透我内心深处的喜悦和兴奋?

  我这时,真想立刻向她倾诉我的全部感受,但是那显然不是少年人互诉心情的好时间和好环境,因为有许多重大的问题,都没有解决。

  最重大的问题,自然是况英豪失踪,落在什么人的手中都不知道。其次,是忽然又冒出了一个“王天兵”来,惹得况将军大发雷霆,而我又说出了“鬼竹”那件事,证明了香妈是我的师父“王天兵”的魂牵梦萦的梦中情人。

  看来,要解决的事太多,我不能在这时就向祝香香诉说衷情,所以,我只是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有许多许多话,要对她说。

  祝香香眨了眨眼,眼光先扫向她母亲,又再向我望来,口唇略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我已看到她说的是:“你闯祸了。”而且,从她先前的眼色看来,她说的是,我有关师父和她母亲的话,闯了祸了。

  我转过头去,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那是我倔强性格的表现:我不管闯不闯祸,是事实,是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看来,在场成年人的探索重点,不是如何寻找况英豪,而是对我师父王天兵更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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