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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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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临死时发出的问题 由于储中望一直坚持要知道自己生命的期限,所以当医生判断他最多还有三天的时候,是在他的面前宜布的。 储中望听到了之后,在妻子的痛哭失声中,闭上眼睛,好一会,他才礼貌地请医生和护士离开病房,说他有话要对妻子说。 这时候他显得相当平静,在病房中只剩下他和金女士的时候,他招手要金女士坐到床边来,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金女士知道了丈夫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想起女儿才三岁,就没有了父亲,当真是肝肠寸断,紧紧地抓住了丈夫的手,泪流满面。 储中望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别哭,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据实回答我的问题。” 金女士脑中一片紊乱,也根本没有能力去留意储中望的语气,只是连连点头。 储中望再吸了一口气,把妻子的手抓得更紧,声音发颤,气息急促,道:“小翠──小翠──” 他连叫了两次女儿的名字,在紊乱中,金女士自然而然以为他在临死之前,想见女儿,这真是人间惨事,她一面哭,一面道:“我去,我去叫小翠来。” 储中望突然厉声道:“不是要叫她来,我是要问你,小翠的父亲是什么人?” 金女士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停了好一会。 除了早已知道储中望垂死会问的问题是什么的大亨和朱槿之外,我和白素,陶启泉和水荭,都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才好。 当金女士说到储中望会在垂死前问她一个问题,要她一定据实回答的时候,我们也全都想到这个问题一定十分重要,也十分特别,我也曾去揣测储中望究竟要向妻子问什么问题。 可是无论我们四个人怎样想,就算叫十万个人来想,也不会想到快死的储中望会向妻子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 丈夫问妻子女儿的父亲是什么人,这样的问题,确然重要之极,也特别之极。 乍一听到这样的问题,人人都不免意外和惊诧,可是如果静下来想一想,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成立。 这个问题要成立,当然要有条件。 唯一的条件就是金女士有婚外的奸情。储中望因为知道金女士有奸情,所以才会怀疑女儿不是自己亲生,他还可能进行过求证,确实知道女儿另有父亲,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而他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中,一定已经有许久了,一直想问妻子而又没有问。 他没有问的原因也不难揣测:对一个男人来说,这问题是一种噬心之痛!尤其如果储中望还很爱他的妻子,那么这种精神上的痛苦更是剧烈。 他当然是由于有了确实的证据,才产生这样的问题。如果他问了,妻子说出了女儿的父亲另有其人,虽然解决了心中的疑问,可是也就确实了妻子有奸情──任何男人都不会希望这种事情降临在身上,宁可不断怀疑,反而可以达到自己欺骗自己的目的。 可是问题是心头的一把不断在刺激的利刃,总要把它拔去,他不甘心带着问题死去,所以他选择了在生命到最后关头的时候,才向妻子提出来,而且还在事先作了准备功夫,要妻子先答应一定会据实回答他的问题。 储中望这样做,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在知道了问题的内容之后,再想金女士叙述储中望的一些行动,当然也更容易了解储中望何以言行会很怪异了。 而我,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我却想到了在教堂我拂袖而去的时候,听到金女士所说的那两句不可理解的话。 照说在知道储中望问题的内容之后,应该可以理解金女士的话了,然而并不。金女士说女儿“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是什么意思,还是浑不可解! 我们曾经分析过,确实曾揣测新娘不是金女士的亲生女儿,而是另有来历,可能是她领养的,现在看来这个猜测并不可靠。储中望的问题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在我思绪上引起的紊乱却是无与伦比。 就在这时候,白素在我身边低声道:“也不一定。” 本来白素无论说什么没头没脑的话,我一定明白,可是那时实在太乱,我竟然不明白白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只好一脸茫然地望向白素,白素刚想向我解释,就听到金女士发出一阵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声音,听在耳中,恐怖之极,若不是身在机舱之中,真想远远地逃了开去。 向金女士望去,配合她发出这种可怕的声音,她脸上肌肉抽搐,再好的恐怖电影演员,也演不出她那种吓人的表情来。 她这种情形,当然是为了想到当年丈夫向她问这个问题而产生的。事情至少隔了二十年,她的反应尚且如此强烈,可想而知当时她听到丈夫的问题之后,是什么样的情状。 金女士接着双手紧紧握着拳,又发了一阵抖,才算是渐渐恢复了正常。 她道:“对不起──我一想起当年他向我这样问,我就──不由自主会全身抽搐。” 我发出了一下声音很低的冷笑,心想你的奸情在丈夫临死之前被揭穿,当然会感到巨大的震动。 而白素在我冷笑的同时,又第二次道:“也不一定。” 我怔了一怔,这一次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捉摸到了我的思路,知道我先后想了些什么,而她表示不同意,所以才说“也不一定”。 然而储中望会在垂死之际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除了金女士有奸情之外,还会有什么样的可能? 我想要白素作进一步的说明,白素却向金女士指了一指,示意我先听金女士说下去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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