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卫斯理全集 > 洪荒 | 上页 下页


  我听白素这样说,心中又是生气,又是难过。白素也知道我的心意,唯恐我破坏她的行动,所以向我做了一个手势,要我稍安毋躁。

  我无可奈何,只好静以待变。同时,我也知道白素那样说的意思,是她以为那和我们对话的人就是黄堂,只不过是改变了声音而已。

  我心想,黄堂这样装神弄鬼,无非是不想见我们,要是他真的如此坚决,那我们也只好另外再想办法了。

  我正在想着,已听到那人发出哈哈大笑声来:“你这小女子总算有点门道,听得出我的声音经过改变,不像有些饭桶,连这一点都听不出来,却还自以为是。”

  我突然明白,这家伙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怒反笑,索性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我不以为那人是黄堂,因为黄堂在盛怒之下,不会再有这样的幽默感。

  那人继续道:“不过,你还是猜错了,我不是黄堂,你再猜我是谁。”

  白素笑道:“你是黄先生,那没错吧。”

  这时,白素已经浑身湿透了,可是居然还笑得出来,真令人佩服。

  那人道:“这是给你撞上的,不能算数。这样吧,我也不来占你的便宜,我们重新开始过。”

  我已经极不耐烦,几次想要发作,都被白素打手势阻止。

  白素问:“好,这次又是什么题目?”

  那人的声音听来很高兴:“这样吧,我的名字叫黄而皇之,你猜猜看,这是为什么?”

  若是几个朋友在谈天,其中有一个人有这样个的怪名字,叫大家猜上一猜,那也不失有趣。可是如今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个人却玩起这种游戏来,那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而且,这种无边无际的事,叫人从何猜起?

  我焦躁起来,正想有所行动,只见白素用力摇了摇头,雨水随着她的动作,四下飞溅,看来很是动人。同时,她向身后作了一个手势。

  我一看她的手势,就明白她已经有了答案。这倒大大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又令我莫名其妙。只听白素道:“这一个哑谜太难猜了,不如换一个。”

  那人立刻就有了反应,大声道:“不行,不行。非这一个不可。你要是猜得到,我马上放你们进来。”

  说到这里,我心中暗暗好笑,笑那人中了白素之计。白素是故意说难猜,来引他把话讲实在了,他就无法反悔。

  白素继续做戏,连猜了十几个答案,当然都猜不到。却逗得那人大乐,笑得像一只喝醉了的公鸭。

  然后,白素才道:“我知道了,阁下原来是黄堂的弟弟。”

  那人笑声陡止,显然,他不知道白素是怎样猜到这一点的。别说他不知道,连我也莫名其妙。

  后来,白素笑我:“你一定是被雨淋昏了头,所以连那简单的谜也解不开。”

  当她这样说我的时候,我当然已经明白一切。我的回答是:“我不是被雨所害,而是太生气了,一直在盘算如何报仇,所以才没有想到。”

  当时,我的确是在想如何对付那个人。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全然出于我的意料之外,这报仇两字,自然再也不必提起了。

  在那时候,从那人突然之间没有了声音这一点来看,白素当然是猜中了,那人确然是黄堂的弟弟。虽然我从来没有听黄堂说起过他有兄弟。

  大约过了十来秒钟,那人才道:“不算什么,我已经告诉了你我姓黄,所以容易猜。你且说,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古怪透顶的名字?”

  我在一旁听了,心中暗骂:神经病!你是神经病,你父母也是神经病,一家都是神经病,所以才有这样的名字。

  白素的反应和我截然不同,她很认真地回答:“且让我猜一猜,若是不对,还请多多指教。”

  那人又笑起来:“不必客气,料你也说不中。”

  白素缓缓说道:“你的名字是黄而皇之,令兄叫黄堂,这‘堂而皇之’四个字,是很现成的四个孩子的名字。现在你一个人就占去了三个,那必然是在你出生以后,令堂和令尊知道不会再有孩子了,所以就把那三个字一股脑儿给了你,对不对?”

  我听得白素这样说,不禁大是佩服,大声说:“说得好!”

  等了一会,那人没有反应。我和白素都觉得很奇怪,因为那人一直在抢着说话,怎么忽然间不出声了?

  白素吸了一口气:“不过,为什么令尊和令堂会那么肯定你不会再有弟弟或妹妹,我就不知道了。”

  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我和白素为之愕然,再也意想不到。登时叫我感到就算再淋多三次雨,也大为值得。

  当下,白素的话才一出口,就听到那人先是发出了一下怪叫声,紧接着,就传来哭声。

  而且,那哭声非同凡响,一开始就惊天动地,接着,更是一阵紧过一阵,竟是伤心之极的哭法。

  我和白素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才好。

  只听得那人愈哭愈是伤心,直哭得惊天动地风云变色。

  我也曾经历过许多怪事,知道人的情绪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可是那人刚才还笑得那么欢畅,现在又哭个不停,总得有一个理由才是。

  我压低了声音:“这人怎么啦?”

  白素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哭声未止,大门却已自然打开。

  我和白素连忙大步跨进去,才一进门,眼前所看到的情形,又令我们目瞪口呆。

  那房子的结构很奇怪,进门是一个进厅,过了进厅却是一个大天井,天井过去,才是正式的大厅。我们看到的情形是:就在天井里,有一个人坐着。那人坐在一张老大的藤椅上,正在搥胸顿足,号啕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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