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20)_倪匡

二〇

　　我双手握拳，神色凝重，宣保安慰我：“别太相信‘全国通缉’的威力，好些个受全国通缉的人，都轻易逃出了国。”

　　我摇了摇头：“我倒并不担心这一点，只是奇怪事情何以会和那神秘人物有关。”

　　我说的时候，向那面谱指了一指，宣保道：“啊，你果然识得此人？”

　　我再摇头：“不识得，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何等样人，但是我曾和他有一夜长谈——现在我想再见他，我还是要到保护区去。”

　　宣保问：“到那湖边的林子去？”

　　我点头：“他既然曾在那里现身，就自然只有再到那里去找他。”

　　这次轮到宣保摇头了，他不但摇，而且大摇特摇：“不能去，也不必去——那地方，我看埋伏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等着抓这个主犯立功，他根本不会在那地方出现，你去了，白搭，而且小命不保！”

　　宣保所说的，本来是最简单的道理，我由于思绪紊乱，竟没有想到。

　　这也证明宣保很有头脑，我在他肩头上拍了拍，表示欣赏，同时，我又有了主意，我道：“我要走了，白素一定也会来找你，你告诉她，我到蒙古，设法去找那个神秘高人，她如果有甚么话要对我说，也可以告诉你，拜托你成为我们的联络人。”

　　宣保十分乐意，大声答应。他又发表了一番意见，令我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他道：“其实，你想到了要到那里去见那个神秘人，卫婶一定也想到了，说不定首长会亲自陪她去。”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也恰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对他的心思灵敏，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道：“正是如此，你比我还想得早！”

　　宣保用力一挥手：“你到蒙古去干甚么？我可帮得上甚么忙？”

　　我笑了起来：“你肯定帮不上，我到蒙古去，是去参加一个考古队，那考古队的目标，是成吉思汗的陵墓。”

　　宣保听了，眨了半天眼：“这和我们现在进行的这档子事，扯得上关系吗？”

　　老实说，我在这样讲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事情之间，会有甚么关系，所以我道：“只怕扯不上，但我上次是在那里见到那神秘人，现在又想见他，循老路去找，总是不会有错的。”

　　宣保也很爽快：“那就后会有期了！”

　　我由衷地道：“很高兴认识你。多谢天音给了我你的名字。”

　　和宣保告别，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恢复上次参加蒙古考古队时的外貌和身分。

　　上次我和齐白一起参加，在和那神秘高人会晤之后，听从了他的意见，一夜长谈之后，第二天，和齐白一起不辞而别，当时只当是再也不会和这个考古队发生关系的了。谁能料到相隔不多久，又要旧地重游。世事当真是难料得很啊！

　　当然，我也准备了一番说词，以解释上次的不辞而别。我估计他们在没有找到成吉思汗陵之前，有专家来参加他们的工作，应该受到欢迎的。

　　我在一路前往时，很想顺便打探一下白素的行动——这时，才知道宣保的神通广大，因为我竟然完全无从着手，甚么消息也打探不出，反倒惹来了无数疑惑的眼光。

　　到了蒙古，先找到了有关机关，刚好看到考古队长正在和一个官员大声吵闹。

　　蒙古人吵架的阵仗，甚是骇人，彷佛随时可以爆发血肉横飞的场面。那官员在叫：“不能无尽止地要钱要钱！太荒唐了，你提出来的预算，简直是神话，成吉思汗复活，也不可能实现。”

　　考古队长也大声嚷：“你是蒙古人是不是？这事有关整个民族的历史，整个民族的光荣，你是行政领导，你有责任去争取预算！”

　　在他们两个人争吵的时候，其余人都匆忙避开去，那官员厉声道：“不行！我没有办法！”

　　考古队长发急：“就是只差那么最后几步，这将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候，我们伟大的祖先——”

　　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看也不看，就一把抓住了我：“你说，我们的祖先——”

　　我在他手背上轻弹了一下，道：“是你们的祖先，不关我事。”

　　考古队长这才向我望来，一看到是我，陡然一呆，我道：“贵团若是经费方面有困难，我倒可以通过国际组织，想想办法。”

　　考古队长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官员已急忙道：“好极好极，这是全人类的事，国际的支持力量，才能负担这样巨大的经费。”

　　考古队长盯了我半晌：“你有办法？”

　　其时，官员已溜之大吉，我正好要见考古队长，自然先用这个话题入港。

　　我道：“可以商量。”

　　考古队长吸了一口气：“预算不少哇！”

　　我随口问：“又有了新发现？估计要多少？”

　　考古队长道：“七十亿美元，或许还会有百分之二十的追加。”

　　我呆了一呆，心想难怪刚才那官员把他当疯子。七十亿美元或更多，他们全国的一年预算，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真是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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