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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她重复着她的动作。二次,三次;爬上一节,再爬上一节,尼柯尔就要到顶了。就在她进行最后一次攀爬时,蜈蚣突然往井下滑了几厘米,尼柯尔吓了一大跳,她屏住呼吸,等着蜈蚣重新稳住。蜈蚣地面上的身子又朝前爬了爬。当尼柯尔又开始攀爬时,它也开始前进。尼柯尔往旁边一滚,脊背触到了坚实的地面。

  “我的上帝!”她大声呼喊道。当她站在“纽约”的城墙上,看着圆柱海里翻滚的浪花,尼柯尔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回答她的呼叫。

  她的通话机自检信号表明,机器工作很正常。尼柯尔呼叫了三次,都无法与其他队员取得联系。

  尼柯尔知道,没人回应意味着:第一,其他队员都在6,000至8,000米以外;第二,贝塔营地的中继站停止了工作。

  “如果贝塔中继站还在运行的话,”她想,“在拉玛里面的任何地点,他们都能与我通话。”

  尼柯尔告诉自己,队员们肯定已经在牛顿号飞船上,正准备着另一次突击。贝塔营地也许在风暴中关掉或是损坏了。但她心里仍然有着一丝隐忧,她掉进深井里已经超过90个小时,圆柱海也融化了有45个小时,为什么没人来找她?

  尼柯尔的眼睛在天空中搜索着直升机的踪迹。正如以前所预料的那样,现在空气中有了云层。圆柱海的融化,已经大大地改变了拉玛气候的模式,气温也明显地升高。尼柯尔看了看温度计,不出她所料,现在的气温已经是摄氏4度。

  “很可能他们会很快回来。”她推测,尼柯尔的思想又回到了同事们奇怪的行踪上,“我必须呆在这城墙的附近,以使自己容易被发现。”尼柯尔不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再想其它,只是心里隐隐怀疑队员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事变,没法来寻找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更要呆在这附近,他们很快会来的。”

  为了消磨时间,尼柯尔在圆柱海里取了一些样,进行生化测试。奇怪,海水里几乎没有发现牛顿船长他们所说的有机毒质。她想:“也许这毒性曾经很强,但在我掉在井里时,又慢慢消解了。不管怎样,事实上现在这海水无毒。”

  尼柯尔提醒自己,在紧急的时候,不用船,一个强健的游泳好手也能游过圆柱海,到达对岸。但是,她随即想起牛顿船长的报告里,附有像鲨鱼一样的生物和其它水生居民的照片。游回去的想法似乎太冒险了。

  尼柯尔沿着城墙边走了几个小时,饿了。她坐下来静静地吃被她称为“玛纳瓜”的外星瓜大餐。她寻思着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井下剩余的瓜取出来,这样万一一时没有救援的话,她还可对付72个小时。这时,突然听见“纽约”城里传来什么声音,她立即想起了高岸博士。

  她又一次拿起了通话器,听不见任何声音。尼柯尔再次搜寻空中,想找出直升机的踪迹。城里又传来一声叫声,这次她确定,这声音是从海边步梯处朝南通往“纽约”城中心的路上发出的。但她还是犹豫,要不要离开海岸边。

  最后她还是决定寻声而去。当她越过中心广场的环形街道时,在八面体建筑旁停住了脚。她把她所有能记得起来的新发现都输入了她的电脑里的地图,其中包括“谷仓”。她正在欣赏这美丽的八面体建筑时,她又听见了一声叫。只是这次听起来像是什么在尖叫。如果真是高岸,那他肯定是故意弄出来的很特别的声音。

  她慢跑着穿过开阔的广场,试图靠近那声音。当尼柯尔接近广场对面的那幢建筑时,尖叫声再次响起。这次,尼柯尔听出来了,这像是她在深井里时听见的那对艾云鸟的叫声。尼柯尔变得谨慎起来,她缓下脚步,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听起来声音来自弗朗西丝曾发现的网格状构造的地方。

  不到两分钟,尼柯尔已经站在那两幢摩天大楼之间了。从地面起,两幢大楼之间就由密集的粗网绳相连,网格朝空中伸展,足有50米高。离地面约20米的高处。艾云鸟天鹅绒般的身子正拚命地挣扎,它的翅膀和爪子都套进了网绳。当它看见尼柯尔时,更是尖声地大叫了起来。正在大楼顶上盘旋的艾云鸟的同伴,立即朝尼柯尔的方向俯冲而下。

  艾云鸟飞近时,尼柯尔躲到了一幢大楼的外墙后面。那只长着油毡一样皮肤的艾云鸟威胁地朝尼柯尔猛击,好像是在叱责,不过并没有真正触碰她。这时,天鹅绒艾云鸟说了句什么,两只鸟交谈了几句,于是,油毡皮艾云鸟后退了20米,停在一个高台上。

  尼柯尔一边观察着油毡皮艾云鸟的反应,一边走近绳网仔细地查看。上次同弗朗西丝路过这里时因为急着找高岸博士,没有细看。这网由4厘米粗、像绳样的东西结成,有些弹性。看起来,约摸有上千个网格,每个结都互相绞织着,那结还有些粘手。不过,在尼柯尔看来,这还不足以认定这就是一种像蛛网一样捕捉生物的陷阱。

  就在尼柯尔在下面查看网格的时候,那只没有被网住的艾云鸟飞过尼柯尔头顶,靠近它的朋友,小心地避开那绳网陷阱,用爪拉动一根绳子,费劲地又绞又扯,笨拙地尝试着,想把套在它朋友身上的绳结松开或是抓断。稍歇,它停了下来,回到尼柯尔旁边,眼睛求助似的看着她。

  “它在干什么?它是想告诉我什么事吗?”尼柯尔想。她没有动,那鸟又不厌其烦地重复示范了一遍。这次,尼柯尔肯定,那鸟是想告诉她,它的朋友被网住了。尼柯尔笑了,挥了挥手。她仍然站在下面,用网绳打了几个结,然后解开。两只艾云鸟都尖叫着,表示赞许。尼柯尔把这个动作重复地做了两次,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上面被套住的艾云鸟。

  那只艾云鸟一边着急地飞来飞去,一边与天鹅绒艾云鸟交谈着,然后,飞回高台停下。尼柯尔观察着那只套住的艾云鸟的情况,它被三个地方套住了,每次挣扎,都使它在网结里套得更牢。尼柯尔估计,它一定是在昨晚狂风大作的时候,被吹到这网上的。撞击力大概使网格发生了形变,当其弹回去时,大鸟便被困住了。

  爬上去并不难。这网绳被稳稳地系在两幢大楼之间,绳子很粗,尼柯尔感觉不到有多大的晃动。但是20米相当高,超过了六层楼房的高度,所以,当尼柯尔最后接近艾云鸟的时候,还是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

  她爬上去时,有点气喘吁吁。稍定片刻,她一边小心翼翼向大鸟移过去,一边留心观察着它,怕产生误会。艾云鸟用它那蓝色的大眼睛,一直注视着尼柯尔。

  有只翅膀被套在离艾云鸟头部很近的地方,尼柯尔试着解开这只翅膀的绳套。她先用脚跺缠住网绳,以防自己滑落。她很费了些时间。

  有一刻,艾云鸟有力的呼吸喷到了尼柯尔的身上。就在那一瞬间,尼柯尔联想到了玛纳瓜的气味。“哦,你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尼柯尔心想,“但是,它们是从哪儿来的?”尼柯尔真想同这些奇怪而又绝妙的生物聊聊天。

  她费劲地拉扯着绳结,这结很硬实,如果太用劲的话,尼柯尔担心会弄伤艾云鸟的翅膀。她伸手从包里掏出了锋利的手术刀。

  这时,另外那只艾云鸟立刻飞到她的头上,尖叫着扑击她,把尼柯尔吓得半死。看来,它坚决不让尼柯尔再继续。尼柯尔赶紧退后,并向它示意,这手术刀可以切断绳网。

  手术刀很快就把绳子割断,艾云鸟解放了。它冲天而去,嘴里音乐般快乐的鸣叫声响彻方圆几千米。它的同伴加入了进去,尖声地庆贺。两只艾云鸟相伴而飞,情如爱侣。它们在网的上方翱翔盘飞,一会儿就消失在天空中。

  尼柯尔看着它们飞去,然后,慢慢地下到了地面。

  尼柯尔心情愉快,准备返回城边,等待救援。她确信,同伴们很快就会到来。她哼着少女时常唱的卢瓦尔民谣,朝着北方走去。

  几分钟后,尼柯尔又有伴了,严格地讲,她有了一个向导。每当她走错了方向,头上的艾云鸟就发出大声的鸣叫,直到她转向正确的方向。尼柯尔在心里嘀咕着问:“嗨,我们到底在朝着什么地方去?”

  在广场处,离八面体建筑约40米的地方,那艾云鸟朝金属地面一个毫无障碍的部分俯冲而下,爪子叩击了几下,然后在那上面盘旋着。一个像是盖一样的东西滑开了,艾云鸟消失在广场下面。然后,它两次飞出来,朝着尼柯尔说着什么,又下去了。

  尼柯尔明白了那意思,于是对自己说:“我想,我正在被邀请去拜见它家里的人。只是但愿我自己不要成了席上的大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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