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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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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特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我想我们要到卢西塔尼亚星去参加反对星际议会的斗争。这些高谈阔论和现实世界有什么关系?” “也许没有任何关系,”华伦蒂说,“也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雅各特双手掩脸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 “自从你兄弟离开特隆海姆星以来,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谈论什么玄妙的东西。” 这句话刺痛了她,尤其是她知道他是有意刺痛她的。这些年来,雅各特还在嫉妒她和安德的关系吗?她关心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事物,对此他还在怨恨吗?“他离开的时候,”华伦蒂说,“我就留下来了。”她的弦外之音是:我早就通过了关键的考验,为什么现在你还在怀疑我? 雅各特面露愧色。他有一个美德,那就是一旦意识到自己错了,就立即让步。“而且你离开的时候,”雅各特说,“我是跟你一起走的。”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她理解是:我和你同在,我真的不再嫉妒安德了,对于刚才攻击你,我很抱歉。今后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要把这些事情说清楚。如果双方带着猜疑和嫉妒来到卢西塔尼亚星,那是不妥的。 当然,米罗并没有觉察到雅各特和华伦蒂已经宣布休战。他只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而且觉得是他自己引起的。“对不起,”米罗说,“我不是故意……” “没问题。”雅各特说,“是我出格了。” “不存在出不出格的问题。”华伦蒂说着对丈夫嫣然一笑。雅各特也向妻子报以微笑。 这正是米罗希望看到的:他明显感到了一种释然。“继续讲下去吧。”华伦蒂说。“把这一切都作为假设。”米罗的形象说。 华伦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之所以大笑,一来是因为恒河人把核心微粒看作灵魂的神秘莫测的研究是一个荒诞不经的宏大假设,令人忍俊不禁;二来是因为她想缓和与雅各特之间的紧张气氛。“对不起。”她说,“这个‘假设’太宏大了。如果这仅仅是引言,我可没有耐心等着听结论。” 现在米罗终于明白了她大笑的含义,因此也报以微笑。“我花了许多时间思考。”他说,“这真的是我对生命本质的思考。宇宙中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行为方式而已。不过,我有别的事情想告诉你。而且还想问你――”他转向雅各特说,“这与阻止驶往卢西塔尼亚星的舰队有关。” 雅各特笑着点了点头。“我很高兴自己不时像骨头一样给抛来抛去的。” 华伦蒂露出最迷人的微笑:“这么说来――今后我如果折断几根骨头,你会幸灾乐祸。”雅各特又笑了起来。“讲下去吧,米罗。”华伦蒂说。 这次是米罗的形象做出反应:“如果现实世界的一切都是核心微粒的行为,那么,显然绝大多数的核心微粒只能作为介子,或者将中子结合起来,它们只能达到这个聪明程度,或者说它们只有这个力量。其中极少数具有意念力量,足以主宰生物,强大得足以控制智慧生物的更是寥寥无几――不,他们本身就是智慧生物。然而,最复杂、最聪明的生物,比如虫族女王,却同其他一切生物一样,其核心仍然只是核心微粒――通过它所充当的特定角色,它获得了身份、生活,但说到底,它仍旧只是核心微粒。” “那么,我的自我――我的意念――就是一个亚原子吗?”华伦蒂问。 雅各特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想法真有趣。”他说,“那么,我和我的鞋子就是兄弟俩了。” 米罗露出无精打采的微笑。然而,米罗的形象却回答道:“如果星球和氢原子都是兄弟,那么,是的,你和构成如你的鞋子之类的普通物体之间就存在着血缘关系。” 华伦蒂注意到,米罗在米罗形象回答之前并没有默诵一切。如果米罗没有当场给出指令,那么,产生米罗形象的软件是如何想出星球与氢原子的比方呢?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计算机程序能够自动说出如此复杂而又恰当的话来。“而且,宇宙间也许还有其他血缘关系至今你压根儿不知道。”米罗的形象说,“也许有一种生命你还没有遇见过。” 华伦蒂一直在观察米罗,发现他面带几分忧虑,烦躁不安。似乎米罗不喜欢计算机上那个米罗的形象的做法。“你谈的是哪种生命?”雅各特问。“宇宙存在一种物理现象,这个现象十分常见,压根儿没有得到解释,可是人人都把它当作理所当然的,谁也没有认真地调查过它是怎样发生的。这就是:安赛波连接没有一次中断过。” “胡说。”雅各特说,“去年,特隆海姆星上的一个安赛波就中断过六个月――这种情况并不经常发生,但的确发生了。” 米罗的嘴唇和颚部又一次纹丝不动,米罗的形象再次立即做出回答。显然米罗没有控制它了。“我并没有说安赛波从来不会崩溃。我是说连接―――个分裂的介子的各部分之间的核心微粒缠绕――绝不会破裂。安赛波的机械部分可能崩溃,软件可能朽坏,可是,安赛波内部的一个介子碎片绝不会转移,让它的核心微粒射线和附近另一个介子――甚至附近一个行星缠绕。” “当然是磁场的悬浮介子碎片。”雅各特说。“分裂的介子在天然状态下存在不了多久,因此我们不了解它们的自然规律。'”华伦蒂说。“全都是胡说,正如父母在不知道事实真相、又不想花力气去了解的情况下给孩子们的各种回答一样。人们仍然把安赛波看作某种魔力,仍然都满足于让安赛波继续工作下去;如果他们试图弄个水落石出,那么,魔力就会消失,安赛波就会停止工作。” “谁也没有这种感觉。”华伦蒂说。“人人都是这样感觉的。”米罗的形象说,“即使花了数百年,或者上千年,甚至三千年,这些连接的其中一个现在也应该分裂了,这些介子碎片的其中一个也应该转换它的核心微粒射线――可是这种情况却没有发生。” “为什么呢?”米罗问。 华伦蒂最初以为米罗问的是一个无需回答的修饰性疑问句。但不对――他像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望着米罗的形象,要求它回答为什么。“我还以为这个程序仅仅是报告你的思考呢。”华伦蒂说。“先前是。”米罗说,“但现在不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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