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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我们不要说他吧,”安德说。

  “好的。”

  她爬上了木筏,比彼得更加笨拙。他用木桨划动它驶向湖中心。她注意他的身体黝黑而强壮。

  “强壮来自于战斗学校,黝黑的皮肤来于这个湖。我在水里消遣了很长时间。当我在游泳时,就象没有重量一样。我怀念那种失重的感觉。而且,当我躺在湖上时,陆地从四周向我倾斜。”

  “就象住在碗里一样。”

  “我已经住在一个碗里有四年了。”

  “那么我们现在是陌生人了?”

  “我们是吗,华伦蒂?”

  “不,”她说。她伸出手触摸他的脚。尔后,她突然挠向他的膝盖,那是他最怕痒的地方。

  就在同一瞬间,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抓得非常紧,虽然他的手比她还小,而且他的手臂苗条而细长。这时的他看上去非常可怕,尔后,他松驰下来,“噢,对了,”他说,“你常常挠我痒痒。”

  她跳到木筏的另一边,当作对他的回答。湖水清澈洁净,没有任何消毒用的氯气。

  她游了一会,然后回到木筏,躺在朦胧的日光下。一只黄蜂绕着她盘旋,然后在她的头边降落在木筏上。她知道它在那儿,要在平时,她会感到害怕。但今天不同,就让它在木筏上散步吧,让它象我一样晒晒太阳。

  筏子震动了一下,她转身看到安德正用手指捏死那只黄蜂,“这些肮脏的虫子,”

  安德说,“在它们被欺侮之前就会叮你一口,”他微笑着,“我学会了先发制人。我表现得很好,没有人能击败我。我是他们所拥有的最出色的士兵。”

  “谁能不承认?”她说,“你是维京家庭的一员。”

  “这有什么关系,”他说。

  “这意味着你将要改变世界,”接着,她把她和彼得在做的事告诉了他。

  “彼得多大了,14岁?已经计划要接管这个世界了?”

  “他认为自己是亚历山大一世。为什么他不能做到?为什么你不能做到呢?”

  “我们不可能都是亚历山大一世。”

  “你们是硬币的两面,而我是中间的夹层。”虽然在嘴里是这样说,但在她心里却对此抱着疑问。在这几年里,她和彼得分享了许多事情,虽然看不起彼得,但她了解他。而安德现在只是她脑中的一个记忆。一个很小很小的,需要她保护的脆弱男孩。不是这个有着冷酷眼神和深色肌肤,用手指捏死黄蜂的雄壮小伙子。或许他、彼得和我都是同一类人,一直都是。或许我们只是出于嫉妒才认为我们彼此之间是有区别的。

  “当硬币的一面朝上时,另一面就会朝下。”

  现在你认为自己是朝下的那一面。“他们要我鼓励你继续学习。”

  “那些不是学习,是游戏。全部都是游戏,从开始到结束,只是在他们喜欢的时候,他们随意地改变规则。”他举起一只软弱的手掌,“看到这些细绳吗?”

  “但你也可以利用他们。”

  “只有当他们想被利用的时候,或是他们认为正在利用你的时候,你才可以利用他们。不,这太难了,我不想再玩了。每当我开始感到快乐,每当我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局面,他们就在我心里插入另一把刀子。我不断地做恶梦,在这里也是。我梦到自己在战斗室里,但不是在失重状态下,他们在有重力的状态下玩游戏。他们不断地变幻方向,我无法在要出发的墙上站立。在我要去的地方我都无法立足。而我不断地请求他们让我走到门口,但他们不让我出去,他们不断地把我推回去。”

  她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愤怒,这是对她而发的。“我想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推回去。”

  “我没有提出要见你。”

  “他们告诉了我。”

  “我担心自己仍然爱着你。”

  “我希望你会的。”

  “我的害怕和你的愿望,两者都是真实的。”

  “安德,它的确是真实的。我们或许很小,但我们并非没有权力。我们在他们的规则下玩得够久了,现在它成为了我们的游戏,”她咯咯地笑着,“我接受了总统的任命,彼得气得发疯。”

  “他们不让我使用网络。那里没有联网的计算机,只有一些安装在室内的机器,控制着安全系统和照明系统。古老的东西。一个世纪前安装的,那时他们设计的计算机什么东西也没联上。他们拿走了我的战队,我的笔记本电脑,而你知道吗,我根本不在乎。”

  “你一定是自己最好的伙伴。”

  “不是我,是我的记忆。”

  “或许那是你的真面目,是你所能记起的事情。”

  “不。是我对陌生人的记忆,对虫族的记忆。”

  华伦蒂颤抖着,仿佛身边突然吹过一阵寒风。“我不再观看那些虫族的录象了,它们总是千篇一律。”

  “我常常长时间地向他们学习。研究他们的飞船通过空间的方式。有趣的是,这却导致了我今天躺在这里,在这个湖上。我发现所有的虫族与人类近身作战的战斗都发生在第一次入侵时期。而在第二次入侵的所有录象中,那时我们的战士都穿着IF的制服,在那些录象里,虫族战士总是一早已经死去,躺在地板上一片混乱。人类与虫族之间根本没有战斗的迹象。而马泽。雷汉的那场战役——他们从不播放那场战役的全部片断。”

  “或许是一种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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