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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没事的,曼。我告诉她我坐在后排,最后唱赞美诗的时候提前出来了。她也没多问。她明白我不愿被人看到。”

  姆姆可是整个月球最好打听的女人呀。“应该没问题。不过下次可不要这么做了。嗯——不,就那么干吧。参加——监听——那些会议、讲座、音乐会之类的东西。”

  “除非哪个好管闲事的人手动关了我的拾音器!曼,监控那些玩意儿,我可没监控电话拿手。”

  “很简单啊。不用固态电子触发器,强行进入。”

  “那么做太野蛮,而且不公平。”

  “迈克,这世上哪还有公平可言。既然无法可想——”

  “——于是只得忍受。曼,这是个只能笑一次的笑话。”

  “那太遗感了。咱们不妨改一下:既然无法可想,干脆扔一边去,换上更好的。我们正在做的就是这种革命。你上次计算出来的几率是多少?”

  “大概是一比九,曼。”

  “这不是更糟了吗?”

  “接下来几个月情况会更糟,我们还没到真正的紧要关头呢。”

  “是啊,扬基队的状态也落到谷底了,简直钻进了地下室。哦,算了。还是说点别的吧。从现在开始,无论你和谁交谈,如果他去参加过讲座或者其他什么的,你就说你也参加过——回忆一些内容,让他们相信这是真的。”

  “记住了。可为什么呢,曼?”

  “你读过《红花侠》①吗?也许公共图书馆里有。”

  【①和下面的约翰·高尔特、沼泽狐都是小说或历史上著名的神出鬼没的英雄或游击队员。】

  “读过,要我再读一遍吗?”

  “不,不用了。你就是我们的红花侠,是我们的约翰·高尔特,我们的沼泽狐,我们的神秘人物。你在所有的地方都畅行无阻,对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进镇出镇从来不需要护照。你无处不在,却没一个人能看见你。”

  灯光阵阵闪动,这是迈克的一阵轻笑:“很好笑,曼。一次好笑,两次也好笑,也许还能一直好笑下去!”

  “这是个永远好笑的玩笑。迈克,捉弄监守长官的事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四十三分钟之前,不过那些爆音还在继续。”

  “我敢打赌,他非牙疼不可。让他再疼十五分钟,然后我报告工作完毕。”

  “明白。怀娥给你留了言,让你别忘了比利的生日派对。”

  “哎呀!那些捣乱的事都停下来,我得走了,再见吧。”

  我急匆匆地冲出来。

  比利是安娜最小的孩子(总共八个,三个还没结婚)。她以后再生育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我跟姆姆一样,小心翼翼,尽量不表现出对比利的偏爱……可他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读书认字都是我教的。他长得或许有些像我。

  我到总工程师办公室交了账单,并要求见他。进了门,发现总工程师情绪有些激动;看来又被监守长官数落了。

  “听我说,”我说,“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我可不能迟到。不过,走之前必须给你看点东西。”

  我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信封,把东西倒在桌上:一只死苍蝇,是我用滚烫的电线烤焦后带来的。在戴维斯遂道,我们对苍蝇从来防得很严,尽管如此,也会有那么一两只趁着气密闸门开着的时候从月城飞进来。这只就是在我需要的时候主动送上门来的。

  “看见了吗?猜猜我在哪儿发现的?”

  我拿这个假冒的证据做文章,先是就精密机器的维护长篇大论了一番,然后谈到门老开着的问题,最后告了那个值班电脑技师一状。“灰尘会损坏计算机的。昆虫更是不可容忍!可是你的值班人员却当那里是管铁站,跑进跑出。今天,那个白痴冲着我大喊大叫,两扇门都开着。下次要是再发现哪个招苍蝇的笨手笨脚的家伙动过盖板的话——算了,反正是你们的机器。不过要是老出事,我可应付不过来。我来干些杂活,只是因为我喜欢精密机器。我不能忍受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人虐待!再见。”

  “等等,我跟你说——”

  “对不起,我得走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可不是专杀害虫的。我是个电脑技师。”

  不让人说他想说的话,世上最令人沮丧的事莫过于此。如果运气好,监守长官再帮点忙,到圣诞节总工程师就应该能得胃溃疡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迟到了,只好老老实实向比利道歉。

  全怪阿尔瓦雷斯,这家伙想出了个新办法,搜查离开政府综合大楼的人。因为急着要回家,我接受了骑兵的搜查,连一句难听的话也没说。可是那一千个笑话让他们不安了。

  “这是什么?”其中一个问道。

  “电脑纸。”我说,“测试记录。”

  他的同伴也走了过来。估计他们不识字。他们想没收那些笑话,我则要求把总工程师叫来,于是他们只好放我走了。我倒没觉得不高兴。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警卫越多,人们对政府的厌恶也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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