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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第十八章 胜利者

  一时之间,仿佛众人的发声系统全部瘫痪。就连愚可也只能木然瞪着瓦罗娜,后来又转向泰伦斯,眼中透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然后,传来斯汀尖锐的笑声,沉默才终于打破。

  斯汀说:“这话我相信,真的!我一直都这么说,我说那个当地人受雇于发孚。这就让你们认清发孚是怎样的人,他会雇用当地人去……”

  “这是个恶毒的谎言。”

  说话的不是发孚而是镇长。他站了起来,双眼闪烁着怒火。

  阿贝尔似乎是其中最镇定的一位,他问道:“哪一句?”

  泰伦斯瞪了他片刻,起初没听懂他的意思,然后才激动万分地说:“大亨刚才所说的——我并未受雇于任何萨克人。”

  “那女孩说的呢?也是谎言吗?”

  泰伦斯用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那是真的,我就是那个心灵改造者。”他又赶紧说,“别那样望着我,罗娜。我没有打算伤害他,后来发生的事都不是我的本意。”说完他再度坐下。

  发孚说:“这是某种奸计。我不知道你图的究竟是什么,阿贝尔,可是从表面看来,这名罪犯没办法把这项特殊罪状算在自己的账上。只有五大大亨才能拥有必要的情报和管道,这点可以确定。还是你急着要替你的斯汀脱罪,才会安排这个假口供?”

  泰伦斯双手紧紧交握,在座椅中倾身向前。“我同样没有拿川陀的钱。”

  发孚不理会他。

  琼斯是最后一个回过神的。前后有好几分钟,他都无法调整心态,接受镇长并非真正与他同在一个房间,而是在大使馆中另一个角落;他能见到的只是他的影像,那其实不比发孚更为真实,而后者远在二十英里外。他想要走到镇长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单独与他交谈,可是他做不到。他说:“在我们让这个人自白之前,争论根本毫无意义。让我们听听细节如何,假如他就是心灵改造者,我们亟须知道那些细节;假如他不是,他试图提供的细节会证明这一点。”

  “如果你们想知道事情的经过,”泰伦斯叫道,“我会告诉你们。隐瞒事实再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好处,毕竟赢家不是萨克就是川陀,所以去你妈的太空吧。这样做,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把一两件事公诸于世。”

  他轻蔑地指着发孚。“这是五大大亨之一。只有五大大亨,正如其中这位大亨说的,才能拥有必要的情报和管道,做到那个心灵改造者所做的事。而且,他真心相信这点。可是他知道些什么?任何一个萨克人又知道些什么?

  “经营政府的不是他们,而是弗罗伦纳人!是国务院里那些弗罗伦纳人。他们领取文件,他们填写文件,他们收存文件,是那些文件在治理萨克。当然,我们大多数都温驯得甚至不敢啜泣,但你们可知道,如果我们要做的话,即使在那些该死的大亨面前,我们也能做到什么吗?嗯,你们看到我做到了什么。

  “一年前,我在太空航站充当临时交通管制员。那是我接受的训练之一,这有记录可查。不过你们得花点工夫才挖得到,因为台面上的交通管制员是个萨克人。他拥有那个头衔,但由我执行实际工作。在标示着‘当地人员’那个部分,可以找到我的名字。萨克人都不想看那一部分,免得污染了他们的眼睛。

  “那天,当地分析局将那个太空分析员的电讯送到航站,并且建议我们派辆救护车去接他的太空船,收到那封电讯的是我。我把安全的部分转告有关单位,关于弗罗伦纳的毁灭则秘而不宣。

  “我安排那个太空分析员在郊外的小型航站着陆,并且亲自去接他。我能轻易做到这件事,操纵萨克的绳索都系在我的指尖。别忘了,当时我在国务院。我所做的这些事情,五大大亨哪个也休想办到,除非他命令某个弗罗伦纳人替他执行;而我不需任何人帮助就能独力完成。有关情报和管道的问题,我的解释到此为止。

  “我接到了那个太空分析员,将他藏在萨克和分析局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尽可能从他口中套出有关的资料,并开始利用这些资料帮助弗罗伦纳对抗萨克。”

  发孚勉强吐出几个字。“第一封信是你写的?”

  “第一封信是我写的,大亨。”泰伦斯平静地说,“我以为能逼你们将大部分蓟荋田交到我手中,好让我有足够的筹码和川陀打交道,把你们赶出那颗行星。”

  “你疯了。”

  “也许吧,反正没有成功。我曾经告诉那个太空分析员,说我就是发孚大亨。我必须那样做,因为他知道发孚是该行星上最有影响力的人;而且只要他以为我是发孚,他就会愿意言无不尽。他还以为发孚渴望尽一切力量帮助弗罗伦纳,我知道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幸的是,他比我更没耐性。他坚称损失一天就是一场大祸,而我却明白,我和萨克打交道比任何事更需要时间。我发觉难以控制他,最后不得不动用心灵改造器。我有办法弄到一台,我曾在医院中看过怎样使用,我对这种仪器有些了解,遗憾的是了解得不够。

  “我设定好改造器,准备消除他心灵表层的焦虑。那是个简单的手术,我至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想那些焦虑一定藏得很深、很深,改造器自然而然追了下去,将大部分意识层一起挖出来,剩下的就是个心智全无的白痴……我很抱歉,愚可。”

  愚可一直在专心聆听,此时他悲伤地说:“你不该那样对我,镇长,但我十分了解你的感受。”

  “没错,”泰伦斯说,“你在那颗行星上住过,你了解巡警和大亨,以及下城和上城的区别。”

  他继续述说他的故事。“所以在我手中的,是个完全丧失心智的太空分析员。我不能让任何可能查到他身份的人发现他;我也不能杀掉他,我确信他的记忆将会恢复,而我仍然需要他的知识,更遑论杀了他便无法获得川陀与分析局的善意回应,那是我终将需要的。此外,在那个时候,我还下不了这种毒手。

  “我安排自己调回弗罗伦纳去当镇长,我利用伪造的文件带着那个太空分析员同行。我安排他被人发现,我挑选瓦罗娜照顾他。从此没有任何危险,例外的只有被那名医生发现的那次。为此我不得不闯进上城的电厂,这并非不可能,那些工程师虽然是萨克人,不过守卫都是弗罗伦纳人。在萨克的时候,我学到足够的电机工程知识,懂得如何令一条输电线短路。我花了整整三天,才找出破坏输电线路的正确时间。从此以后,我杀人就容易多了。不过,我从来不知道,那名医生在上下两间诊所各保存一份记录,我真希望未曾疏忽。”

  泰伦斯能从他的座位看到发孚的精密时计:“后来,一百小时之前——似乎就像一百年前——愚可开始恢复记忆。整个故事就是这样,现在你们都知道了。”

  “不,”琼斯说,“还没有。这位太空分析员说的有关行星毁灭的故事,它的细节究竟如何?”

  “你以为我了解他说的那些细节吗?那是一种——对不起,愚可——疯话。”

  “不是,”愚可火了,“不可能是疯话。”

  “这位太空分析员有艘太空船,”琼斯说,“现在它在哪里?”

  “早就送到废物堆去了。”泰伦斯说,“遵照一道命令办的,命令由我的上司签署。当然,萨克人从来不读公文,我毫无困难就把它报废了。”

  “那么愚可的文件呢?你说他给你看过一些文件!”

  “把那个人交给我们,”发孚突然说,“我们会问出他知道的一切。”

  “不,”琼斯说,“他最初的罪行是与分析局为敌。他绑架一名太空分析员,并且损伤他的心灵,他应该是我们的。”

  阿贝尔说:“琼斯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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