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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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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马提说:“它不是银河标准语。就是超自然影响力,这样懂了吗?” “喔,超自然影响力。你何不早说呢?不,我不相信那种事。根据定义,存在于自然律之外的事物才称为超自然,可是没有任何事物存在于自然律之外。你变成一名神秘论者了?”安多闰的问法仿佛在开玩笑,但他的眼睛眯起来,并透出突如其来的关切。 纳马提将他的目光逼回去,他那对冒火的眼睛能逼回任何人的目光。“别傻了。我一直在读这方面的资料,好几兆人都相信超自然影响力。” “我知道,”安多闰说,“人们总是这样。” “在有历史之前,人们就有这种信仰。‘神’这个字出处不详,显然是某种原始语言的遗物,除了这个字,那种语言本身已无迹可寻。你可知道各式各样对各种神的信仰有多少吗?” “我敢说,大约和银河人口中各式各样的傻瓜一样多。” 纳马提并未理会这句话。“有些人认为,这个字起源于所有的人类都活在同一个世界上的时代。” “那本身就是个神话概念,和超自然影响力的想法一样疯狂,其实从来没有什么人类的起源世界。” “一定有的,安多闰。”纳马提有点恼怒,“人类不可能在许多不同的世界上演化,而结果却变成单一的物种。” “即使如此,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起源世界。它没法找到,它无法界定,所以不能有条有理地叙述,所以它实际上并不存在。” “这些神,”纳马提循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据说会保护人类,庇佑他们平安,至少会照顾其中懂得利用神的那些人。在只有一个人类世界的时代,大可假设他们对那个人数不多的小世界特别眷顾。他们会照顾那样一个世界,仿佛他们是老大哥,或是父母。” “他们可真好,我倒想看看他们如何应付整个帝国。” “倘若他们做得到呢?倘若他们的能力无穷无尽呢?” “倘若太阳冻结了呢?‘倘若’这种说法有什么用?” “我只是在臆测,只是在想。你从没让自己的心灵自由翱翔吗?你总是把一切都拴起来吗?” “在我的想象中,拴起来是最安全的办法。你那翱翔的心灵告诉你些什么,首领?” 纳马提的目光猛然射向对方,仿佛他怀疑那是一句讽刺,但安多闰的脸庞依旧透着和气与茫然。 纳马提说:“我的心灵告诉我的是——倘若真有神,他们一定站在我们这边。” “太好了——果真如此的话。但证据在哪里?” “证据?如果没有神,我想那就只是巧合,不过却是非常有用的巧合。”纳马提突然打了一个呵欠,并且坐下来,显得十分疲倦。 很好,安多闰心想。他那疾驰的心灵终于减速,现在他比较不会语无伦次了。 “基础公共设施内部故障这件事……”纳马提的音量明显地降低。 安多闰打岔道:“你可知道,首领,卡斯帕洛夫对此事的看法并非全无道理。我们持续得越久,帝国军警发现真相的机会就越大。而这整个计划,迟早一定会在我们面前引爆。” “还没有。目前为止,每件事都是在皇帝面前引爆,川陀的不安是我感觉得到的。”他举起双手,十指互相搓揉,“我感觉得到。而且我们几乎大功告成,我们即将跨出下一步。” 安多闰冷笑了一下。“我不是在问细节,首领。卡斯帕洛夫曾经那样做,看看他现在哪儿去了,我可不是卡斯帕洛夫。” “正因为你不是卡斯帕洛夫,所以我能告诉你。另一个原因是,我现在知道了一件当时不知道的事。” “我推测,”安多闰对自己要说的话半信半疑,“你打算对皇宫御苑发动攻击。” 纳马提抬起头来。“当然,否则还能怎么做?然而,问题是如何有效地渗透进御苑。我在那里有情报来源,但他们只是间谍,我需要战斗人员潜入该处。” “派遣战斗人员潜入全银河防卫最森严的地区,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不会,长久以来,那正是让我头痛欲裂的问题。现在,神来帮助我们了。” 安多闰温和地说(他要极力克制自己,才不会显露厌恶感):“我认为我们不需要做形而上的讨论,把那些神搁在一边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获得的情报是,仁慈温厚、永受兆民爱戴的克里昂大帝一世,已经决定任命一名新的园丁长。将近四分之一世纪以来,这是第一次重新任命。” “那又怎样?” “你看不出其中的玄机吗?” 安多闰想了一下。“我不是你口中那些神的宠儿,我看不出任何玄机。” “新的园丁长上任,安多闰,情形就和任何类型的新任行政官上任一样,甚至和一名新首相或新皇帝上任没有两样。新任园丁长当然想要自己的班底,他会强迫他眼中的朽木退休,会雇用几百名年轻的园丁。” “有可能。” “不只有可能,是一定会。现任园丁长刚上任的时候,就发生过这种事情,他的前任也一样,每一任都一样。来自外围世界的几百个陌生面孔……” “为何来自外围世界?” “动动你的脑筋——要是你还有的话,安多闰。川陀人一辈子住在穹顶之下,照顾的都是盆栽植物、笼中鸟兽,以及排得整整齐齐的谷类作物和果树,他们对园艺懂得些什么?他们又对野生世界懂得些什么?” “啊啊啊,现在我懂了。” “所以这些陌生面孔将涌进御苑。据我推测,他们将接受仔细的检查,但如果他们是川陀人,受到的审查就不会那么严格。而这就意味着,不用说,我们应该能派几个自己人,利用伪造的身份混进去。即使有些被剔出来,仍然可能有人成功——一定得有人成功。尽管在谢顿就任首相之初,”正如以往一样,他简直是啐出“谢顿”这个名字来的,“发生那场失败的政变后,皇宫建立起超级严密的安全体系,我们的人仍将混进去。我们终于等到机会了。” 现在轮到安多闰觉得头昏眼花,好像跌进一个打转的漩涡。“我这样讲似乎有点奇怪,首领,可是它和‘神’这档子事还真有些关联,因为我有件事一直等着告诉你,现在我看出来,它配合得天衣无缝。” 纳马提以狐疑的目光望向对方,同时又将房间扫视一遍,仿佛突然担心起安全问题。但是这种担忧毫无根据,这个房间深藏在一组老式的住宅建筑群中,并具有完备的屏蔽。没有人能窃听他们的谈话,而且即使获得详细的路线指示,也没有人能轻易找到此处,何况还必须穿过组织的忠贞成员所提供的层层保护。 纳马提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已经帮你找到一个人,一个年轻人——非常天真。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是你一看就觉得可以信任的那种人。他有一张正直的面孔,一双精明的大眼睛。他住在达尔,对平等有着狂热,他认为久瑞南的伟大只有达尔椰子霜才比得上。而且我确定,我们能轻易说服他为政治信仰做任何事。” “为政治信仰?”纳马提的疑心丝毫未曾减轻,“他是我们的一分子吗?” “实际上,他不属于任何组织。他脑袋里有点模糊的概念,知道久瑞南提倡各区平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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