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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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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快呀,再快一点。”跑在前面的朱丽莎喊着。她的脸此时已经变成了粉红色,这时,她站在山坡上的一颗栗子树下面,向走在山坡下的皇甫忠军招手。 “不行了,老啦。”皇甫忠军一跨上朱丽莎站着的那个山坡上就说道。 “不,”朱丽莎伸出手,捂住皇甫忠军的嘴,“不老,就是不老。” 皇甫忠军像是被感动,一把把朱丽莎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你使我年轻了。丽莎。” “不。”朱丽莎把自己的脸使劲往皇甫的怀里挤,由于激动,她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许久,她抬起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布满泪水的脸。 “我爱你。我爱你。”她痴人说梦一样。 皇甫忠军低下头,亲吻着她的眼窝,她的脸,最后吸住了她的嘴,让自己的舌头在女人的嘴里尽情地舞蹈。 许久,他们才分开。朱丽莎一把拉住皇甫的手:“走呵,再走。我们要爬到山头上。” 皇甫忠军在她的身后笑着摇摇头,心想:年轻真好呵。 这是一个星期天,一个天气晴朗的秋天的上午。激动了一夜的朱丽莎,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到了天亮,一直磨蹭到快到约定的时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任歌,她就溜出了宿舍。出了医院的大门,向右一拐,顺着围墙走上一段,然后就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流淌着一股清澈的溪水,溪水旁有一棵大青树,这就是他们约好的地点。 朱丽莎一看没人,就想这人一定是贪睡了,一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5分钟,就想等着吧。突然,一双手从她的身后将她紧紧地环了起来,先是吓了一跳,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任由那一双手臂把自己环得紧紧的。 山上的树叶已经有许多变成了黄色,秋风使劲摇动着树枝,就好像在他们的头顶有一片舒展的旗帜。这片山坡上的树都是高大的,平均有5米高,非常奇特的是这些树都有像雨伞一样巨大的树冠,而树干却是光秃秃的,因此,走在树下面的人一点也不受影响,没有风也没有刺眼的太阳。 “哎呀,真好,”朱丽莎在树冠下,举着头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地方?”- “我小的时候经常到这里玩。” “那时的树也是这样的吗?” “是的,那时就这样,就好像它没有长一样。” “那时你和谁一起来的?” “一些小伙伴,都是一些医院里的孩子。” “现在呢,现在他们呢?” “都已经走了,全国各地都有。” “真叫人羡慕,我为什么那时不在呢?” 皇甫忠军就只是笑。 “你说如果我要是在,你会怎么办?” “如果?”皇甫忠军说,如果你要在,我就……”他突然从后面一把搂住朱丽莎的腰,他冲动地把朱丽莎向自己的身子上拉紧。“我爱你。丽莎。” 朱丽莎挣扎着转过身来,举起了自己的脸,“如果我要在,我就要嫁给你,做你的老婆。” 突然,皇甫忠军松开了手,背对着朱丽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朱丽莎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皇甫现在在想什么,她也坐的了地上,把头温顺地放在皇甫的腿上。 “其实,一个人是不可能从来不做错事的,”皇甫说,声音像从一个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一无所有地等着遇到你呢?可是,事实上,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一种叫历史的东西。在那一段历史里,没有你的名字。” 说到这,皇甫用手轻轻地抚摸朱丽莎的头,朱丽莎就仰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在皇甫忠军的眼里,眼前这个女孩的生活还是白纸一张,干干净净。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一种叫人性的东西应该放在我们生活中的什么位置。但是,我们依然在长大,从一个孩子长成一个青年,再长成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人性无时无刻不存在在我们的身上,可是我们却不能去进行关于它的思考。因为思考是可怕的,会使人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我七岁的那一年,我知道了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那是一个我一直叫妈妈的人告诉我的,那时她得了血吸虫病,很快就要死了。我的亲生母亲在一五八医院的妇产科生下了我,就把我抛弃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她有她不要我的理由。我的养母,也就是我的妈妈已经为我安排好了去处,那时她就要死了,她的肚子大得不得了,把被子顶得高高的。在她死后,我就被送到了北京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男女主人都是妈妈战争年代的战友,他们有过生死之交。我在那里生活得很好,我甚至已经忘了许多不幸,我叫他们爸爸、妈妈。他们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已经很大,我几乎没有和他接触过,因为没有多长时间,他就当兵走了。还有一个女孩,比我大两岁,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住在一间屋里,我叫她姐姐。” “后来,我参了军,上了医大。我的姐姐几乎和我走的一样的路,她比我早一年大学毕业,分到了北京,我毕业以后也分到了北京,那一年,我的养父母对我说,希望我和我的姐姐结婚,我当时就懵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她结婚,她是我的姐姐呵。” “后来我才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过还是没有想过的,当两个在你无依无靠的时候收留你的老人为你想好一切以后,你就只有服从他们的想法。可是,结婚以后我才知道,我还是不行,我无法把她当成我的妻子,我甚至无法和她过夫妻生活,我有心理障碍。” “其实,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渐渐知道了心理障碍这样的问题,她很痛苦,她说她是爱我的,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长大了要当我的媳妇。这无疑是在我已经有痛的心上又割了一刀,我告诉她我要回一五八来。她知道我在逃避,对我说,等老人都走了以后我们就离婚。就在上火车的时候,我仍然在心里叫着她姐姐。她只能永远是我的姐姐。” “可是,我不希望他们死,他们是非常好的老人,如果不是军装和他们的头衔,他们就像一对乡下农民一样,辛勤的播种,欢乐的收获,永远待人真诚,永远同情弱者。" 皇甫忠军说完许久没有动一动,像搂抱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抚摸着朱丽莎的头发,那是一头柔软如绸缎的头发,是他从来没有摸过的。其实,皇甫忠军在没有经历过一场爱情时,就直接进入了婚姻。此时他感到一种从没有有过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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