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编年史(73)

七三

　　突然她发现伤者似乎愈来愈多，旅店地上躺着的人比一开始受伤的人还要多。她呆呆地抬起头，看到人们鱼贯涌入旅店，妻子扶着丈夫，丈夫搀着妻子，母亲抱着濒死的小孩。

　　“怎么搞的？”提卡开口问一个蹒跚走进来的追寻者士兵，后者紧紧抓住自己被箭穿透的手臂。“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逃到这里来？”

　　士兵用呆滞、受伤的眼神看着她。“这是唯一剩下的房子了。”他喃喃道。“都烧掉了，全部都……”

　　“不！”提卡全身僵硬，膝盖发着抖。就在那一刻，士兵昏倒在她怀中，她被迫打起精神照顾他。在她把士兵推进房中之前，最后看到的一个人是韩德瑞克。他站在门口，呆滞地注视大火中的小镇，脸上的泪痕和烟灰交错画出了可笑的痕迹。

　　“一定是误会。”他不停地念着，双手紧握扭绞着。“一定是什么地方有误会。”

　　那是一个多礼拜前的事了。最后大家发现，旅店不是唯一完好的建筑物。龙人早就知道哪些房子对它们来说有利用价值，它们只摧毁那些对它们来说无用的地方。旅店、泰洛斯·艾昂菲尔德的打铁店，还有杂货店都没有遭到毒手。打铁店一直都建造在地面上，因为在树上摆个炙热的熔炉是很危险的。但其他的建筑都被迁移到地面上，因为龙人们觉得要爬上树很麻烦。

　　猛敏那大王命令龙把这些建筑物移到地面上。当空间清出来之后，一只红色的巨兽将爪子伸进旅店里，并且将它抓了起来。当巨龙重重地降落在焦黑的草地上时，龙人们爆出了一阵欢呼。修马斯特·投德现在成了这个小镇的管理者，命令欧提克马上开始修复旅店。龙人们有个特殊的癖好──喜欢烈酒。在小镇被占领后的第三天，旅店重新开张。

　　“我现在好多了。”提卡告诉欧提克。她挺直背脊，擦干眼睛，用围裙把鼻涕擦掉。“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没哭过，”她与其说是和他说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她紧抿嘴唇，“我以后也不会再掉眼泪了！”她坚定地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欧提克虽然不能理解，但仍然很高兴提卡在顾客到来前恢复镇静，他赶忙跑回吧台后。“快要开张了，”他试着要让口气听起来很雀跃。“也许我们今天会有不少顾客。”

　　“你怎么能接受它们的钱！”提卡咆哮着说。

　　欧提克害怕又让她生气，哀求地看着提卡。“它们的钱和其他人一样也是钱呀！甚至在这些日子里，比其他人的钱还值钱，”他说。

　　“哼！”提卡说。她红色的卷发在生气走路时不停地跳跃着。欧提克很清楚她的个性，向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来不及，他被逮到了。她用手戳着他的大肚皮。“你怎么能应和着它们的烂笑话，甚至跟他们陪笑脸？”她怒气冲冲地说。“我讨厌它们身上的臭气！我讨厌它们贼兮兮的眼光！我更讨厌它们用冰凉、有鳞片的手摸我！有一天我要──”

　　“提卡，拜托！”欧提克恳求道。“替我想想吧！我年纪一把了，不可能在矿坑里当个好奴工！还有你，如果你不在这边工作，他们明天就会把你带走。拜托，拜托当个好女孩吧！”

　　提卡挫折地咬紧下唇，她知道欧提克是对的。她所冒的危险比被送去矿坑更危险，现在每天都有专门运送奴隶的车队经过镇上。而被激怒的龙人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更不可能留下任何活口。正当她想着这件事时，旅店的大门轰然一声打开，六个龙人士兵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把门上挂着“休息”的牌子扯了下来，丢到角落去。

　　“你已经开始营业了。”其中一个怪物说，一边用力地坐了下来。

　　“是的，当然。”欧提克软弱地笑着。“提卡……”

　　“我看到它们了。”提卡缓缓地说。

　　【注】

　　1　红龙是所有恶龙里最巨大、强壮的龙，而且它们不会让其他任何的龙忘记这件事。它们喷吐武器是白热火焰，索拉斯刚经历过这种火焰的洗礼。
　　红龙身长大多超过四十八呎，由于它们高度的智慧和足以燃烧一切的烈焰，它们成了龙骑将们最喜爱的空中攻击武力。红龙唯一的兴趣就是烧杀掳掠，它们很快就能够和同类有组织地并肩攻击，防御任何的反抗。红龙绝对忠于它们的主人──“黑暗之后”，龙骑将们只是它们第二个效忠的选择。

虚阁网(Xuge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