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编年史(64)

六四

　　“就是这里了。”坦尼斯柔声说。他打开一扇腐朽的门，朝里头看去。“里面很黑，我们需要一点光。”

　　后方传来打火石的声音，卡拉蒙随即点着了从扑扑大王那里借来的火把。战士递了一根给坦尼斯，又替自己和河风点了另一根。坦尼斯跨进这栋房子，立刻踏入及膝深的水中。他把火把举高，看见沿着墙上的稳定水流，水流汇集到房间中央，从其中的缝隙流了出去。坦尼斯涉水走到房间中央，举着火把向下看。

　　“就在那边。我可以看见。”当其他人涉水进来时，他指着地板上的密门说。众人勉强可以看见一个铁环在水中。

　　“卡拉蒙？”坦尼斯退开。

　　“啐！”佛林特不屑地说。“如果溪谷矮人可以一个人打开它，那么我也可以。退开点。”矮人把每个人推开，伸手进入水中用力拉着。一时之间毫无动静，佛林特红着脸咕哝起来。他停了一下，直起身，喘口气；接着再试了一次，依旧连声音都没有，门也没动。

　　坦尼斯把手放在矮人的肩膀上。“佛林特，噗噗说她只有在干季时才能下去。你刚刚快把整个新海的水都跟着一起举起来了。”

　　“这样啊！”矮人不停地喘着，“你为什么不早说？让那头大公牛试试吧！”

　　卡拉蒙走向前。他将手伸进水中用力拉着。他肩膀的肌肉拱起，脖子上的血管突出。突然有一阵抽吸的声音，密门跟着打开，但卡拉蒙也差点跌倒。水从密门中流走，卡拉蒙轻轻地放下门板。随即坦尼斯把火把拿近，底下是个四呎宽的方形洞穴，洞中有个狭长的铁制梯子。

　　“数到几了？”坦尼斯问，他觉得喉咙发干？

　　“四百零三，”史东低沉的声音回答。“四百零四。”

　　大伙看着底下，都觉得四周的空气有些寒冷，耳中只听到水流下洞穴的声音。

　　“四百五十一。”骑士冷静地说。

　　坦尼斯抓抓胡子；卡拉蒙干咳两声，彷佛提醒大家他弟弟的存在；佛林特一个不小心把斧头掉进水里；泰斯心不在焉地咬着自己的马尾巴；金月脸色苍白地靠近河风，手里拿着不起眼的水晶杖；河风伸出手搂住她──没有比等待更让人焦急的事了。

　　“五百。”史东终于说。

　　“也该是时候了！”泰斯飞快地溜下梯子。坦尼斯跟在后面，高举着火把替金月照路；其他人则跟着爬进这座城市的下水道系统。信道约二十呎高，通道底是一个大约五呎宽的南北向水道。

　　“量量水的深度。”泰斯正要跳进水中时，坦尼斯警告道。坎德人一手抓着梯子，一手把胡帕克杖插入底下黑沉沉的水中。胡帕克杖大约沉入一半。“两呎深。”泰斯高兴地说。他扑通一声跳进水中，水大概到他的臀部。他站在水中期待地看着坦尼斯。

　　“那个方向，”坦尼斯指着。“南方。”

　　泰索何夫高举着胡帕克杖，顺流而下。

　　“我们用来引诱黑龙的法术呢？”史东问，他的声音回响着。

　　坦尼斯也正想着这件事。“我们在这里也许听不到。”他希望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雷斯林不会有问题的。别担心。”卡拉蒙严肃地说。

　　“坦尼斯！”泰索何夫跑向半精灵。“底下有什么东西！我可以用脚感觉到！”

　　“继续走，”坦尼斯低声道，“希望它们肚子不饿──”

　　他们一言不发地继续涉水前进。火把在墙上制造出奇异的阴影，让人跟着紧张起来。坦尼斯不只一次看见有东西向他扑来，最后却发现那是卡拉蒙的头盔或是泰斯胡帕克杖的影子。

　　地道向南方延伸了两百呎，然后转向东方。大伙停了下来，在水道的东方支流处，有一束光线从上面投射下来──根据噗噗的说法，这就是龙穴。

　　“熄掉火把！”坦尼斯低声道，一边把火把插进水中。坦尼斯靠着黏污的墙壁跟着坎德人，他在黑暗中显出的红色线条对坦尼斯的精灵视线来说十分显眼。后面则是佛林特在不停地抱怨着，这里的水又让他的关节炎更加恶化。

　　“嘘──”当他们靠近那束光线时，坦尼斯比着手势。试着不要制造出任何声音，他们安静地靠在往上的梯子旁。

　　“没有人会费心锁上地板的铁闸。”泰斯把坦尼斯拉近些，对他耳语道。“如果有的话，我也可以打开。”

　　坦尼斯点点头。他没提到噗噗也可以打开的这件事。开锁技巧对泰斯来说，就如同胡子对骑士一样是种骄傲。他们都站在齐膝深的水中，静静地看着泰斯爬上梯子。

　　“我仍然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史东喃喃道。

　　“嘘！”卡拉蒙怒目道。

　　铁闸的确有个锁，泰斯没花几分钟就打开了。接着他悄悄地举起铁闸，向外看去。突然一阵黑暗袭向他，这黑暗几乎像铅般沉重，差点让他松手丢了铁闸。他急忙一声不响地把铁闸放回原处，悄悄爬下梯子，撞上坦尼斯。

　　“泰斯？”半精灵抓住他。“是你吗？我看不见了？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突然间一切都暗下来。”

　　“你说你看不见是什么意思？”史东低声对坦尼斯说。“你的精灵视线呢？”

　　“没了，”坦尼斯严肃地说，“就像在闇黑森林……还有在外面的井边……”

　　大家都一言不发地站在水里。每个人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水滴滴落的声音。

　　龙就在上面，等着他们。

　　【注】

　　1　这是我们第一次公开提到费斯坦但提勒斯名号的地方。他是个传说中的大法师，拥有无比的力量，靠着其他人的身体和生命力……永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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