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编年史(63)

六三

　　“是的，”卡拉蒙皱着眉头。“我不喜欢这样，我应该要跟着你才对。”

　　“胡说。”雷斯林低声道。“你只会阻碍我！”接着他又补上一句，“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有危险的。”他把手放在双胞胎哥哥的手臂上，把他又拉近一些。“而且，”法师打量着四周，“哥哥，有件事还要请你帮忙。你得从龙穴里带一样东西回来给我。”

　　雷斯林的手劲不寻常地大，他的眼光燃烧着。卡拉蒙不安地退后，在弟弟的眼中看到昔日在大法师之塔中的狂热，但雷斯林仍然紧紧抓住他。

　　“是什么？”卡拉蒙不情愿地说。

　　“一本魔法书！”雷斯林耳语道。

　　“原来这才是你想要到沙克沙罗斯的原因！”卡拉蒙说，“你知道这本书会在这里。”

　　“多年前我读过有关它的记载。我知道大灾变之前它存放在沙克沙罗斯，每个法师都知道这件事，但大家都以为它已经跟着城市一起被摧毁。当我知道沙克沙罗斯还存在时，我就知道魔法书有可能还是完好无缺的！”

　　“你怎么知道它会在龙穴里？”

　　“我不知道，只是猜测。对法师来说，这本书是沙克沙罗斯最珍贵的宝藏。很有可能黑龙自己就在使用它！”

　　“你要我替你带回来，”卡拉蒙慢慢地说。“它的外形长得什么样？”

　　“当然。它看起来几乎和我的魔法书一样，除了它的封皮是深蓝色的，上面有着银色的符号。还有，它摸起来是冰冷的。”

　　“那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想知道的……”雷斯林低声道。

　　“这本是谁的书？”卡拉蒙怀疑地问。

　　雷斯林安静下来，他金色的双眸失去了神采，彷佛在试着回忆起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你从来没听过他，哥哥。”他最后终于说，但他的声音微弱到卡拉蒙必须靠近倾听。“但他是我辈当中最伟大的法师。他的名字是费斯坦但提勒斯①。”

　　“你描述那本书的外形──”卡拉蒙迟疑着，他害怕雷斯林的回答，只得吞了口口水，重新开口问道。“这个费斯坦但提勒斯……他是黑袍法师吗？”他不敢直视弟弟的眼睛。

　　“别再问了！”雷斯林嘶声道。“你和其他人一样笨！你怎么可能了解我！”看着双胞胎哥哥眼中的痛苦，法师叹了口气。“相信我，卡拉蒙。这不是一本威力特别强大的魔法书，只是一本古老的魔法书。当他非常年轻的时候用的魔法书，非常年轻的时候。”雷斯林喃喃道，眼睛望向远方。但他眨眨眼，回到现实来，“但它对我还是很有价值。你一定要拿到它！一定──”他咳了起来。

　　“当然，小弟，”卡拉蒙答应，安慰着弟弟。“不要太劳累了。我会找到它的。”

　　“好卡拉蒙，好哥哥。”当雷斯林终于可以说话时，他开口道。他靠着墙壁，闭上双眼，“现在我得休息了，时机到的时候我得准备好才行。”

　　卡拉蒙站起身，转过头来，差点踩到站在身后的噗噗；后者睁大眼怀疑地注视他。

　　“刚刚怎么搞的？”卡拉蒙加入大伙的讨论后，史东问道。

　　“喔，没什么。”大汉红着脸咕哝着。史东警觉地和坦尼斯交换了个眼神。

　　“是什么事呀，卡拉蒙？”坦尼斯把地图卷起来放进腰带，看着战士，“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吗？”

　　“没……没有，”卡拉蒙嗫嚅地说。“没什么……我，呃，试着要说服雷斯林让我跟去。但他说我只会妨碍他。”

　　坦尼斯看着卡拉蒙。他知道大汉说的是实话，但他也知道战士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卡拉蒙会非常乐意为每个同伴牺牲生命。但坦尼斯怀疑，雷斯林的一句话也可以让他背叛所有的人。

　　大汉看着坦尼斯，眼光中露出恳求的神色。

　　“他是对的，卡拉蒙。你也知道，”坦尼斯最后说，拍着大汉的肩膀。“雷斯林不会有危险的，噗噗会跟着他。她会把他带回这里躲好。他只需要制造出一些幻象，一些能够把黑龙引诱出来的法术。当它抵达的时候，他早就逃开了。”

　　“当然，我知道，”卡拉蒙说硬挤出笑容来。“你们也会需要我的。”

　　“我们的确需要。”坦尼斯严肃地说。“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吗？”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气氛沉重地站起来。雷斯林走向前，双手收拢在袖中，头上罩着兜帽。法师的身体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那是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不知为何，同伴之中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却会让众人十分惧怕。坦尼斯清清喉咙。

　　“我们会先数五百下，让你先走，”坦尼斯对雷斯林说。“然后我们再动身。据你的小朋友所说，这张地图上标示的秘密地方，是在不远处一栋建筑里的密门。它通往龙穴，也就是我们今天看到它的地方。在广场施展你的法术后，赶快回到这里。我们会在这里碰面，把财宝带回给扑扑大王。直到天黑我们才开始往外面逃。”

　　“我知道了。”雷斯林冷静地说。

　　我希望我自己也知道！坦尼斯自怨自艾地想。我希望我能够知道你脑袋里想些什么。但半精灵什么都没说。

　　“现在走吗？”噗噗期待地看着坦尼斯。

　　“现在就走。”坦尼斯说。

　　雷斯林沿着阴影移动着，他在小巷里朝着南方快速前进，并没有看到任何有生命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所有的溪谷矮人都被浓雾给吞噬了。眼前的状况很让人困扰，所以他走得更加靠近阴影。只要有需要，这个瘦弱的法师可以悄无声息地移动。他只希望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要咳嗽。他喝下的草药是帕萨理安给他的配方，算是某种对这年轻法师所忍受痛苦的补偿。它具有止痛的效果，但它的药效很快就会消失了。

　　噗噗从他的袍子后面窥探着，黑色眼珠骨碌碌地看着通往大广场的巷子。“没人，”她说，边拉着法师的袖子。“我们走。”

　　没人？雷斯林担心地想着。这没道理──平常成群结队的溪谷矮人到哪儿去了？他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坦尼斯和其他人已经踏进密道。法师哀伤地笑着。最后这个计划看起来实在非常愚笨。可能每个人都会死在这座废墟当中。

　　噗噗又拉着他的袖子。他耸耸肩，带上兜帽，和溪谷矮人一起走向被迷雾包围的大街。

　　两个穿着盔甲的身影从邻近的一个门中窜出，鬼鬼祟祟地跟着雷斯林和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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