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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我已经试着警告她。”亚提有气无力地说。

  亚提回到他的座位旁,画了一个又一个长长的针管,他帮针管里的液体上色,下笔愈来愈重,最后他在针管外面画了三滴点滴,整幅画才大功告成。

  寂寞啊,我心想,在人间、在天堂,寂寞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

  “用刀杀人、把人大卸八块、枪杀,”鲁思说:“真是变态。”

  “我同意。”亚提说。

  塞谬尔把我妹妹带到外面说话,亚提看到鲁思拿着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坐在户外的野餐桌旁。

  “但是谋杀的理由倒是相当充分。”鲁思说。

  “你想凶手是谁?”亚提问道,他坐到野餐桌旁的长椅上,双脚跨在桌下的铁架上。

  鲁思坐着,几乎动也不动,她双腿交叉,一只脚不停地晃动。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她问。

  “我爸爸告诉我的,”亚提说:“他把我和我姊姊叫进客厅,叫我们坐下。”

  “呸!他说什么?”

  “他先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我姊姊听了马上说‘越南’,他没说什么,因为每次一提到越南,他和我姊姊就吵架。他过了一会儿说:‘不,亲爱的,我们家附近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我们都认识这个人。’她以为我们的朋友出了事。”

  鲁思感到天上落下一滴雨水。

  “然后我爸就崩溃了,他说有个小女孩遭到谋杀,我问说是哪个小孩子,我是说,他说‘小女孩’,我以为是个小孩子,你知道的,年纪比我们小。”

  真的下雨了,雨滴落在红木桌面上。

  “你想进去吗?”亚提问道。

  “其他人都在里面。”鲁思说。

  “我知道。”

  “我们淋雨吧。”

  他们笔直地坐了一会儿,看着雨点落在他们四周,听着雨滴拍打在树叶上。

  “我知道她死了,我感觉得到,”鲁思说:“后来我在我爸爸看的报纸上瞄到她的名字,才确定她已经死了。报上刚开始没提到她的姓名,只说是个‘十四岁的女孩’,我跟我爸爸要报纸,他却不肯给我。你想想,她们姊妹一整个礼拜都没来上学,可能是其他人吗?”

  “不知道是谁告诉琳西?”亚提说。雨势转大,他躲到桌下,大声喊说:“我们会被淋得像落汤鸡。”

  大雨来得急,也去得快,雨忽然停了,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来,鲁思抬头,望穿树梢,“我想她在听我们说话,”她悄悄地说,小声得没人听得见。

  ***

  研习营的每个人都知道琳西是谁,以及我怎么死的。“你能想象被刺杀的感觉吗?”有人说。

  “谢了,我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我觉得那一定很酷。”

  “你想想,她现在出名啰。”

  “这算什么出名嘛?我宁愿因为得了诺贝尔奖而出名。”

  “有人知道凶手为什么找上她吗?”

  “我打赌你不敢问琳西。”

  说完学员们就拿笔列出他们所认识、已经过世的人。

  祖父母、外公外婆、叔叔、婶婶,有些人失去了爸爸或妈妈,只有极少数学员失去了兄弟姊妹,他们的兄弟姊妹都是因为心脏出了问题、白血症之类说不出疾病名称的绝症而辞世,大家认识的人当中,从来没有人遭到谋杀,但现在他们的名单上多了我。

  琳西和塞谬尔躺在一艘破旧的小船下,船身已经老旧到没办法浮在水面上,塞谬尔将琳西抱在怀里。

  “我没事了,”她说,眼中已不再有泪水,“我知道亚提想帮我,”她试探性地动了动。

  “琳西,别这样,”他说:“我们静静地躺在这里就好了,等事情平静之后再说。”

  塞谬尔的背紧贴着地面,刚下了大雨,地面很湿,他把琳西拉近自己,这样她才不会被弄湿。他们躺在船下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愈来愈急促,他牛仔裤里的男性特征变硬了,想停也停不住。

  琳西把手伸过去。

  “对不起……”他先开口。

  “我准备好了。”我妹妹说。

  十四岁的琳西离开了我,飘向一个我从未到过的境界。我失去童贞的那一刻,四周充满了惊恐与鲜血;琳西初尝云雨的那一刻,四周有着一扇扇明亮的窗。

  ***

  “如何犯下完美谋杀案”是天堂里的老游戏,我总选冰柱当凶器,因为冰柱一融化,凶器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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