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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我们有三个小时。”

  莫普戈看了下通讯记录器,“两小时又四十二分,这样短的时间不够产生奇迹呢,梅娜。”梅娜·葛莱史东没有笑容。“对其他事情来说也鲜有足够的时间。”

  她按了下控制面板,传送门在嗡嗡声中出现。

  “我们能怎么办?”莫普戈问道。“现在智核的AI正在给我们的技术人员做骤死弹装置的简报,火炬船在一小时之内就会准备就绪。”

  “我们到威力不至于伤到任何人的地方去引爆。”葛莱史东说。

  走来走去的将军停下脚步,瞪大了两眼。“那是什么鬼地方呢?那个混蛋南申说那个装置的致命范围方圆至少有三光年,而且我们怎么能信任他?我们引爆一具装置……不管是在海柏利昂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说不定就会送了所有地方的人类性命。”

  “我有个想法,可是我要在睡觉的时候想一想。”葛莱史东说。

  “睡觉的时候想想?”莫普戈将军唯哮道。

  “我要去小睡一下,阿瑟,”葛莱史东说:“我建议你也去小睡一下。”她走过了传送门。莫普太骂了一个脏字,拉好斗篷,抬头挺胸,两眼向前,像一个走向刑场接受处决军人似地走过了传送门。

  ***

  在那座移过离海柏利昂十光分太空中的巨山最高一层台地上,领事和十七位驱逐者坐在一圈矮石上,外面是一圈高高的石头。他们正要决定领事的生死。

  “你的妻儿死在布列西亚,”自由人金伽说:“死在那个世界和摩斯曼族之间的战争中。”

  “是的,”领事说:“霸联认为那整个乱军都和攻击事件有关,我没有反驳他们的看法。”

  “可是你的妻儿却遭到杀害。”

  领事的两眼望向石圈以外已经开始转向亮处的峰顶。“那又怎么样呢?我并不向你们要求怜悯,也不要求酌情减刑,我杀了你们的自由人安黛尔和三个技术人员,是有预谋和杀意的谋杀,杀他们的目的就只为了启动你们的装置而开启时冢。那和我的妻儿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领事在介绍时听到称谓是发言人荷凯·安利昂,留着大胡子的驱逐者向前走进了小石圈里,“那个装置根本没有用处,完全没有作用。”

  领事转过身来,张开了嘴,但什么也没说就闭上了。

  “是一项试验。”自由人金伽说。

  领事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可是那些时冢……全都开启了。”

  “我们早知道它们会开启,”柯德威尔·明蒙说:“我们早知道反熵力场的衰退速率。那个装置只是一项试验。”

  “一项试验,”领事重复了一遍。“我平白无故地杀了四个人。一项试验。”

  “你的妻子和儿子死在驱逐者手下,”自由人金伽说:“而霸联蹂躏了你的世界茂宜─圣约。在某个范围之内,你的行为都是可以预见的。葛莱史东就是利用你这一点,我们也一样。可是我们必须知道那些范围到哪里。”

  领事站了起来,走了三步,始终背对着其他人,“白费了。”

  “什么?”自由人金伽问道。那高大女子的光头在星光下闪亮,反射出一个经过上空的彗星农场的阳光。

  领事轻轻地笑着。“一切都白费了,连我的背叛也毫无意义,什么都不是真的,白费了。”

  发言人柯德维尔·明蒙站起身来,整了下他的袍子。“本庭已有了判决。”他说。其他十六名驱逐者点了点头。

  领事转过身来,疲惫的脸上有种类似急切的表情。“那就执行吧,拜托早点把事情解决。”

  发言人自由人金伽站起来面对着领事。“我们判决你活下去,判决你必须为你所造成的损坏加以补偿。”

  领事有如被掴了一掌似地踉跄后退,“不行,你们不能……你们一定要……”

  “你必须进入即将来临的混乱时代,”发言人荷凯·安利昂说:“你必须帮我们找出将分散的人类各家族融合的方法。”

  领事像要抵挡攻击般地举起双手,“我不能……不愿意……我有罪……”

  自由人金伽走了三大步,一把抓住领事正式官服上装的胸口,粗暴地摇着他,“你的确有罪,而这正是你必须帮忙改善即将来临的混乱状态的原因。你帮忙放出了荆魔神,现在你必须再回去把它重新禁锢起来。然后必须开始那漫长的融合。”

  对方放开了领事,但他的两肩仍然在发抖。就在这时候,这座山旋转进到阳光里,领事的两眼中泪光闪闪。“不要,”他轻声地说。

  自由人金伽将他弄皱的上装抚平,将她修长的手指搭在那外交官的肩膀上。“我们也有自己的先知。那些圣堂武士会和我们一起来重建银河系。慢慢的,那些生活在称为霸联的谎言之中的人,也会由他们依赖智核的世界废墟中爬出来,和我们一起真正地探测……探测这个宇宙以及在我们每一个人内心那更伟大的领域。”

  领事似乎没有听见。他突然转开身子。“智核会摧毁你们,”他没有对着他们说。“就像摧毁霸联一样。”

  “你忘了你的故乡世界就是根据一个重大的生命誓约而建立起来的吗?”柯德维尔·明蒙说。

  领事转身对着那些驱逐者。

  “这样的誓约主导我们的生活和行为。”明蒙说:“不只是保存一些从元地球来的种族,而且要在异中求同。把人类的种子撒到所有的世界上,各种不同的环境里,同时也尊重在其他地方所找到的不同的生命。”

  自由人金伽的面孔在阳光中十分明亮。“智核所提供的和谐是一种无意识的屈从。”她柔和地说:“停滞不前中的安全。从圣迁之后,人类思想、文化和行为上的兴革与进步都到哪里去了?”

  “只有一个苍白的元地球复制品。”柯德威尔·明蒙回应道:“我们新一代的人类扩展不会复制什么,我们不畏艰辛,也欢迎歧异,我们不会让宇宙来适应……我们来适应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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