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柏利昂2(126)_丹·西蒙斯

一二六

　　保罗·杜黑瞪着那张纸，“不可能。除了在象征性的情况下之外，他们从来没有选过位阶低于蒙席的人当教宗，那一次还是很特殊的状况……那次是圣贝尔维德里，是在大错误发生，以及那次奇迹……不对，不对，这不可能。”

　　“据我的助理报告，艾督华特一直试着打电话来，”葛莱史东说：“我们马上接通电话，神父，还是我该称呼，教宗阁下？”总裁的声音里毫无讽刺的味道。

　　杜黑抬起了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去叫人接通电话，”葛莱史东说：“我们会尽快安排你回平安星，教宗阁下，可是如果你能保持连络的话，我会感激不尽，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建议。”

　　杜黑点了点头，眼光又回到那张薄纸上。一具电话开始在病床上方的台子上闪亮起来。

　　葛莱史东总裁走到外面的走道里，把最新的情况告诉了那几位医生，又通知安全单位核准艾督华特主教和其他教会成员由平安星传送过来，然后经由传送门回到她住处的房间里。西黛蒲塔提醒她再过八分钟委员会就要在战情室重新开会了。葛莱史东点了点头，等她的助理出去之后，回到隐在墙壁里的壁龛中所设盼超光速通讯室，启动了音速的私用力场，键入代码把讯息传送到领事的宇宙飞船，在万星网、边疆星系、银河系和整个宇宙都收得到，但只有领事的船才能译码。至少她希望如此。

　　光影摄影机的灯开始闪着红光。“根据你宇宙飞船的自动定位系统，我假设你已决定和驱逐者会面，而他们已经允许你这样做，”葛莱史东对着摄影机的镜头说：“我也假设你已安然通过第一次会面。”

　　葛莱史东吸了一口气。“我代表霸联在过去这么多年来要求你牺牲，现在我为了全人类再次向你要求。你必须查明以下几点：

　　“第一，驱逐者为什么攻击并摧毁万星网的几个世界？你、拜伦·拉蜜亚和我都相信他们要的只是海柏利昂。他们为什么改变了这一点？

　　“第二，智核究竟在哪里？如果我们要和他们作战的话，我必须要知道这点。难道驱逐者忘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智核吗？

　　“第三，他们有什么要求才肯停火？我愿意做很多的牺牲来摆脱智核的控制。可是杀戮必须停止！

　　“第四，乱军代表团首领是否愿意亲自和我见面？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利用传送门到海柏利昂星系去。我们绝大部分的舰队已经离开了那里，可是有一艘空间跳跃船和护卫舰仍在守着传送中心。乱军首领必须及早决定，因为霸军想要摧毁传送中心。到时候海柏利昂和万星网之间的时债就会变成三年了。

　　“最后一点，乱军首领必须知道智核希望我们使用一种骤死爆炸装置来对抗驱逐者的入侵。霸军的很多将领都同意，时间很急迫。我们不能──我再重复一次，不能──让驱逐者入侵毁了万星网。

　　“现在完全看你了。请确认收到这个讯息，谈判开始就以超光速通讯告诉我。”

　　葛莱史东两眼正视着镜头，试图将她在个性和诚恳两方面的力量，传送到如此遥远的距离之外。“我以对人类历史的怜悯心向你请求，请务必达成这个任务。”

　　＊＊＊

　　这段超光速通讯的影音讯息之后是两分钟的不稳定影像，显示出天堂之门和神之谷这两个世界之死。领事、米立欧·阿让德兹和席奥·连恩在光幕消失之后默默地坐在那里。

　　“回应？”船询问道。

　　领事清了下嗓子。“确认讯息已经收到。”他说：“送出我们目前所在位置的坐标。”他望着隔着投影区对面的两个人，“两位觉得呢？”

　　阿让德兹摇了下头，好像要让头脑清醒一点。“显然你以前来过这里……到驱逐者聚落之中。”

　　“是的，”领事说：“在布列西亚大战之后……我的妻子和儿子……很久以前，在布列西亚之战后，我和驱逐者见面做多方面的谈判。”

　　“代表霸联？”席奥问道，这个红发男子的脸看来苍老许多，而且满布忧虑。

　　“代表葛莱史东参议员的党派。”领事说：“那还是她当选总裁之前，她的党团向我解释，如果我们把海柏利昂纳入万星网领地之中，会引发智核内部的权力斗争，要做到这点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走漏消息让驱逐者知道……这消息会让他们攻打海柏利昂，而使霸联的舰队到这里来。”

　　“而你做了那件事？”阿让德兹的声音里不露任何感情，虽然他的妻子和已经长大成人的子女都住在文艺复兴星，现在离入侵的时间不到八十小时。

　　领事往后靠坐在垫子上。“没有。我把那个计划告诉了驱逐者，他们送我回万星网去当双面间谍。他们计划占领海柏利昂，但是要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时间。”

　　席奥俯身向前，两手紧紧地互握着。“这么多年在领事馆里……”

　　“我一直在等驱逐者的消息。”领事冷冷地说：“你知道，他们有一种装置可以瘫痪时冢四周的反熵力场。在时机成熟时开启时冢，让荆魔神能脱出禁锢。”

　　“所以驱逐者干了这事。”席奥说。

　　“不是的，”领事说：“是我，我像当年背叛葛莱史东和霸联一样地背叛了驱逐者。我枪杀了负责校正那个装置的女人……还有和她在一起的技师……打开了装置，反熵力场因此瘫痪。最后的朝圣团组成，荆魔神得到自由。”

　　席奥瞪着他之前的恩师，在他那对绿色的眼睛里，不解的情绪多过了愤怒。“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做所有这些事呢？”

　　领事简明扼要而不动声色地跟他们说了他的祖母，茂宜─圣约的西丽，她对抗霸联的革命──那场在她和她的爱人，也就是领事的祖母死后仍未结束的革命。

　　阿让德兹站了起来，走到阳台对面的窗前，阳光流泻进来照着他的双腿和深蓝色的地毯。“驱逐者知道你干了什么事吗？”

　　“他们现在知道了，”领事说，“我们到达这里之后，我就告诉了自由人梵兹和其他人。”

　　席奥在投影区里走来走去。“所以我们现在要去的这次会议可能是一场审判？”

　　领事微微一笑，“或者是一场处决。”

　　席奥停了下来，两手握紧了拳头。“葛莱史东要你再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些事？”

　　“是的。”

　　席奥转开了身，“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希望他们会处决你。”

　　“我也不知道，席奥。”领事说。

　　米立欧·阿让德兹在窗口转回身来。“梵兹是不是说他们要派一艘船来接我们？”

　　他说话的语气里有点蹊跷，让另外两个人赶到窗前。他们所降落的世界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小行星，四周环绕着十级的防卫力场，以产生的风和水经过仔细重新结构而化为一个球体。海柏利昂的太阳正沉向那太接近的地平线后方，几公里不生其他杂物的草在变化无常的风中起伏。在船的下方，有一条不知是很宽的小溪还是很窄的河水慢慢流过草原，流向地平线，然后似乎向上飞腾成为由河水形成的瀑布，扭曲着向上穿过远方的力场，蜿蜒在上面黑暗的太空中，最后变成一条窄得看不见的细线。

　　一艘船正由那无限高的瀑布上降下来，渐渐接近他们那小世界的表面。在船头和船尾附近都看得见类人生物。

　　“天啊，”席奥轻声地说。

　　“我们最好赶快准备好。”领事说：“他们就是来护送我们的。”

　　在外面，太阳以惊人的快速落下，把最后的光线射透离变成黑影的地面半公里高处的水幕，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形成在色彩和坚实度上都几乎到骇人地步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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