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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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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汀·赛伦诺斯拿起一个罐子闻闻,从三明治盘里找了把餐刀,然后挖了一大块芥茉涂在的三明治上,咬下时眼睛还闪着泪光。 “通常跨越草海要多久?”拉蜜亚问领事。 他正对着杯中黑咖啡的涟漪沉思,“对不起,你说什么?” “跨过草海,要多久?” “一个晚上再加半天就能抵达山脉,”领事说,“如果顺风的话。” “然后……要多久才能跨过山脉?”霍依特神父问。 “不到一天。”领事说。 “如果缆车运转的话。”卡萨德补了一句。 领事啜饮了一口热咖啡,摆了个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非这么相信不可,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拉蜜亚劈头问。 “要不然的话,”卡萨德上校说着,走到窗户旁,双手放在臀后,“我们就会被困在荒野之中,北往时冢还有六百公里,南去最近的城市则有一千公里。” 领事摇摇头,“不会的,”他说,“教会或任何负责朝圣团的人已经很努力把我们送到这里,他们会保证我们能完成整趟旅行。” 布琅·拉蜜亚交叉手臂皱眉头问,“就为了送我们……去当祭品?” 马汀·赛伦诺斯大笑高呼,拿出了他的酒瓶,念起诗来: ∮ “这些人是谁啊,前赴祭祀? 牝犊丝光的腰饰满花开, 向天鸣吼,呵,神秘的祭司, 你牵她到什么青春祭坛? 什么傍河或滨海的小城, 或宁静的垒堡下的山村, 倾出居民,在敬神的清晨? 小城,你街道将永远寂静 没有一个灵魂能够归还 说出你寂无人烟的原因。”③ 注③出自济慈〈咏希腊瓮〉,此处引用的是施颖州先生翻译的版本。 * 布琅·拉蜜亚伸进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比小指头还要迷你的切割用雷射枪,指着诗人的头说,“你这该死的可怜虫,你再说一个字……我发誓……我就要当场把你熔成废渣。” 全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船发出的辘辘声与嘎吱声,别无其他声响。领事悄悄向马汀·赛伦诺斯移动过去,卡萨德踮了两步走到拉蜜亚身后。 诗人灌了一大口酒,对着黑发女人微笑着,嘴唇微湿,“喔,去造你的死亡之船吧④!”他呢喃的说,“喔,去造吧!” 注④出自英国作家戴维·赫伯特·劳伦斯(David Herbert Lawrence)的诗〈死亡之船〉(ship of Death)。 拉蜜亚压在笔型雷射的手指泛白,领事挤到了赛伦诺斯旁,却不晓得该怎么办,只能想象光束熔化自己眼睛的样子。卡萨德像影子般贴在拉蜜亚身旁,蓄势待发。 “女士,”索尔·温朝博说,站在远处墙壁旁的铺位,“需要我提醒你现场有个孩子吗?” 拉蜜亚转头向右边看,温朝博从船上的壁橱里拿出了个大抽屉,放在床上当作摇篮,他帮婴儿洗过澡,然后就在诗人吟唱之前悄悄走了进来,他把婴儿温柔的放在衬垫的小窝里。 “对不起,”布琅·拉蜜亚说,放下了迷你雷射,“只是他老是让我……很恼怒。” 温朝博点点头,轻轻地摇着抽屉,风船车温柔的上下起伏加上永不止歇的旋转巨轮显然已经让那孩儿沉沉入睡了,“我们都累了,神经也太紧绷,”学者说,“也许是我们该分配舱房休息的时候了。” 女人叹了口气并把武器插回腰带里,“我不想睡,”她说,“这些事实在……太诡谲了。” 其他人点点头,马汀·赛伦诺斯坐在船尾窗户下的长凳上,他盘起双腿,喝了一口酒对着温朝博说,“讲你的故事吧,老头。” “对,”霍依特神父说,教士看起来已经累的不成人形,形容枯槁,但他炽热的眼睛依旧熊熊燃烧,“讲吧,我们得听完所有的故事,然后在抵达以前仔细想想。” 温朝博伸出手抓抓他秃秃的头皮,“这是个无聊的故事。”他说,“我从来没有来过海柏利昂,也不曾面对怪兽,没有英雄的事迹。这是个普通人的故事,他心目中最传奇的冒险故事,顶多是教书不带讲稿。” “那再好不过了,”马汀·赛伦诺斯说,“我们正需要点催眠剂。” 索尔·温朝博叹了口气,调整一下眼镜,终于点了点头。他的胡子里还有几缕黑须,但是大部分都变白了,他把婴儿床头的灯笼调暗,然后找了把房间中央的椅子坐下。 领事把其他的灯也调暗,帮想要喝咖啡的人再倒了一点,索尔·温朝博说话很慢,用字遣词非常精确仔细,不久之后,故事和缓的节奏,与北行的风船车的平静转动与轻微颠簸渐渐融为一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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