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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恕(3)


  △言第三

  束修之业,其上在于不言,其次莫如寡辞。谚曰:“使口如鼻,至老不失。”(《白孔六帖》三十。《御览》三百六十七引杜恕论,当在《言》篇)

  △行第四

  夫行也者,举趾所由之径路也。东西南北之趣舍也。君子小人之分界也。吉凶荣辱之皂白也。由南则失北也。由东则失西矣,由乎利则失为君子,由乎义则失为小人。吉凶荣辱之所由生,义利为之本母也。是以君子慎趣舍焉。(《群书治要》)

  君子居必选乡,游必择士。(《意林》)

  夫君子直道以耦世,小人枉行以取容;君子掩人之过以长善,小人毁人之善以为功;君子宽贤容众以为道,小人徼讦怀诈以为智;君子下学而无常师,小人耻学而羞不能:此又君子小人之分界也。君子心有所定,计有所守;智不务多,务行其所知;行不务多,务审其所由;安之若性,行之如不及。小人则不然。心不在乎道义之经,口不吐乎训诰之言;不择贤以托身,不力行以自定;随转如流,不知所执:此又君子小人之分界也。君子之养其心,莫善于诚。夫诚,君子所以怀万物也。天不言而人推高焉,地不言则人推厚焉,四时不言而人期焉,此以至诚者也。诚者,天地之大定,而君子之所守也。天地有纪矣,不诚则不能化育;君臣有义矣,不诚则不能相临;父子有礼矣,不诚则疏;夫妇有恩矣,不诚则离;交接有分矣,不诚则绝。以义应当,曲得其情,其唯诚乎!(《群书治要》)

  可以使鬼者,钱也。可以使神者,诚也。(《御览》八百三十六)

  △政第五

  孔子曰:“为政以德。”又曰:“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然则德之为政大矣,而礼次之也。夫德礼也者,其导民之具欤?大上养化,使民日迁善,而不知其所以然,此治之上也;其次使民交让,处劳而不怨,此治之次也;其下正法,使民利赏而劝善,畏刑而不敢为非,此治之下也。

  夫善御民者,其犹御马乎。正其衔勒,齐其辔策,均马力,和马心,故能不劳而极千里。善御民者,壹其德礼,正其百官,齐民力,和民心,是故令不再而民从,刑不用而天下化治。所贵圣人者,非贵其随罪而作刑也,贵其防乱之所生也。是以至人之为治也。处国于不倾之地,积政于万全之乡,载德于不止之舆,行令于无竭之仓,使民不争之途,开法于必得之方。(“处国”下四十二字依《意林》加。)民有小罪,必求其善,以赦其过;民有大罪,必原其故,以仁辅化。则故上下亲而不离,道化流而不蕴。夫君子欲政之速行,莫如以道御之也。皋繇而为大理,有不贵乎言也;师旷盲而为大宰,有不贵乎见也。唯神化之为贵。是故圣王冕而前旒,所以蔽明;︻纩充耳,所以掩聪也。观夫弊俗偷薄之政,(当有“广”字。)耳目以效聪明,设倚伏以探民情,是为以军政虏其民也。而望民之信向之,可谓不识乎分者矣!

  难哉为君也!夫君,尊严而威,高远而危,民者,卑贱而恭,愚弱而神;恶之则国亡,爱之则国存。(当有“故曰”二字。)庶民水也,君子舟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庶民”下十八字依《意林》加。)御民者必明此要,故南面而临官,不敢以其富贵骄人,有诸中而能图外,取诸身而能畅远,观一物而贯乎万者,以身为本也。夫欲知天之终始也。今日是也;欲知千万之情,一人情是也。故为政者,不可以不知民之情,知民(当有“之情”二字。)然后民乃从令。己所不欲,不施之于人,令安得不从乎?故善政者简而易行,则民不变;法存身而民象之,则民不怨。近臣便嬖,百官因之而后达,则群臣自污也。是以为政者,必慎择其左右,左右正则人主正矣,人主正而夫号令安得曲邪?天下大恶有五,而盗窃不豫焉:一曰心达而性险,二曰行僻而志坚,三曰言伪而辞辩,四曰记丑而喻博,五曰循非而言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可以不诛;况兼而有之,置之左右,访之以事,而人主能立其身者,未之有也。(《群书治要》。)

  △法第六

  夫淫逸盗窃,百姓之所恶也。我从而刑之、残之、刻剥之,虽过乎当,百姓不以为暴者,公也。怨旷饥寒,亦百姓之所恶也。遁而陷于法,我从而宽宥之,虽及于刑,必加隐恻焉,百姓不以我为偏者,公也。我之处重,百姓之所憎也。我之所轻,百姓之所怜也。是故赏约而劝善,刑省而禁奸。由此言之,公之于法,无不可也;过轻亦可,过重亦可,私之于法无可也。过轻则纵奸,过重则伤善。今之为法者,不平公私之分,而辩轻重之文;不本百姓之心,而谨奏当之书:是治化在身而走求之也。圣人之于法也,已公矣,然犹身惧其未也,故曰“与其害善,宁其利淫”。知刑当之难必也,从而救之以化,此上古之所务也。后之治狱者则不然。未讯罪人,则驱而致之意,谓之能;下不探狱之所由生为之分,而上求人主之微旨以为制,谓之忠。其当官也能,其事上也忠。则名利随而与之;驱世而陷此,以望化道之隆,亦不几矣!

  凡听讼决狱,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权轻重之叙,测浅深之量,悉其聪明,致其忠爱,然后察之。疑则与众共之,众疑则从轻者。所以重之也,非为法不具也,以为法不独立,当须贤明共听断之也。故舜命皋繇曰:“汝作士,惟刑之恤,又复加之以三谇。”(“谇”与“讯”通。)众所谓善,然后断之,是以为法参之人情也。故《春秋传》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而世俗拘愚苛刻之吏,以为情也者,取货赂者也,立爱憎者也,祐亲戚者也,陷怨雠者也。何世俗小吏之情,与夫古人之悬远乎?无乃风化使之然邪?有司以此情疑之群吏,人主以此情疑之有司,是君臣上下不通相疑也。不通相疑,欲其尽忠立节,亦难矣。苟非忠节,免而无耻。免而无耻,则民安所厝其手足乎?

  春秋之时,王道浸坏,教化不行,子产相郑而铸刑书,偷薄之政,自此始矣。逮至战国,韩任申子,秦用商鞅,连相坐之法,造参夷之诛。至于始皇,兼吞六国,遂灭礼义之官,事任刑罚,而奸邪并生,天下叛之。高祖约法三章,而天下大悦。及孝文即位,躬修玄默,论议务在宽厚,天下化之,有刑厝之风。至于孝武,征发烦数,百姓虚耗,穷民犯法,酷吏击断,奸宄不胜。于是张汤赵禹之属,条定法令,转相比况,禁固(旧校云,“固”疑“罔”。)积密,文书盈于机格,典者不能遍睹,奸吏因缘为市,议者咸怨伤之。

  凡治狱之情,必本所犯之事以为之主,不放讯,不旁求,不贵多端,以见聪明也。故律正其举效(旧校云,“效”疑“劾”。)之法,参伍其辞,以求实也。非所以饰实也。但当参伍聪明之耳目,不使狱吏断练节治,成辞于手也。孔子曰:“古之听狱,求所以生之也,今之听狱,求所以杀之也。”故斥言以破律,诋案以成法,执左道以逢政,皆王诛之所必加也。(《群书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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