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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伸义序(马森)


  春秋何为而作也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是春秋之经孔子因王迹熄而后作也诛乱臣惧贼子以正王法孔子之意渊乎微矣孟子去孔子未远也其私淑诸人能得孔子之心印者即其历叙往圣见知闻知之实曰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可以见其自许非颜曾下矣其言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此三言者足以破诸传之惑矣秦汉以来言春秋者不下数十家大抵多祖左氏公羊谷梁三家之说然公谷在七十子后诸弟子所传闻而授之与左丘明亲见夫子自是详略不同即左氏或疑非是丘明而为当时鲁国史官则确也国史策书藏在太庙其简牍本末孔子非由史官何能得见赵汸氏谓春秋一经出于史官先禀命鲁君而后得成其事似非臆说今详三传独左氏颇具本末事实然已不能无文胜之弊若公谷以所传闻於诸弟子杂之已见其所病又岂但亥豕鲁鱼之讹哉至于义例之论有求其说而不得者又托为变例以附会於夫子之经因而后儒诸家纷然异同盖不能不背於春秋之大义矣春秋大义尊王黜僣以律诸侯诛乱臣贼子以正人伦者也今经首元年春王正月公羊曰加王于正者言大一统也胡氏宗之则曰书元年者祖二帝明三王正次王王次春乃立法创制裁自圣心不知此元年者乃鲁隐公纪国之元年实周平王之四十九年也以诸侯之元年冠周天子春王正月是得为夫子创制明大一统乎否也弑隐寪氏实羽父谋诸桓也经反书薨而为之说曰隐公见弑鲁史旧文必以寔书其曰公薨者仲尼亲笔也古者史官以直为职不讳国恶仲尼削而不书断自圣心谓国史一官之守春秋万世之法其用不同此非厚诬圣人以不道者哉许世子止亲疾不尝药而书弑楚公子围假问疾缢杀其君而书卒若非鲁史旧文是何深刻於许止而曲护於子围耶此可以例其余矣陈恒弑其君孔子时已致仕犹沐浴请讨况于春秋明百王之大法者乎此又可以仰窥圣人之心而知其不讳不宥之必然矣盖春秋之修皆据鲁史旧文而笔削之并未有特笔变文以增改於其间也其曰笔者言因之而书也其曰削者言去之而不书也若外加笔削而又增改于其中则与孟子其文则史之言异矣其曰天子之事者非以褒贬予夺屑屑焉於事事求详而托为命德讨罪之权也以王者政教号令不行于天下礼乐征伐皆自诸侯出故因鲁史之文窃取其义以正其失而明之使知有百王之大法焉耳至谓知我罪我云者我谓我众人也言天下后世之善恶者读春秋之所善所恶若美我刺我者也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惟知我罪我故惧也若如后儒之说则孟子又自与其文则史之言若相矛盾而孔子亦必不曰窃取以嫌于僣耳今考经所载朝聘会盟侵伐战争兼攻取侮之类莫非列国之所谓事也编年以著代纪时日月以叙事录列国文告以登诸简筴莫非鲁史之谓文也有详略异同有书有不书者有彼善於此者或据事直书而义自见或属辞比事而义因以明则孔子之所窃取者也是故以此求之于心而不必凿之於文以此考之于事而不必泥之于经信其所可通阙其所可疑以经证经而不屈经以伸传以传证经而不屈传以伸经则庶几于经可以得圣人取善之心于传可以知圣人所以取义之旨春秋大义灿然可求诸家纷说抑亦少订矣某也卤莽之学犹在面墙未洗心滓固知寡陋不足以上探春秋微奥而低昂乎众说也窃自登籍之后曾两乞身卧病林间耽玩坟集掇拾诸传参考见闻辄自纪录今历有岁月漫成篇卷名之曰春秋伸义盖取王仲淹氏论述作而曰吾于道屡伸而已之义也极知谬妄无所逃罪或缘管蠡一得之愚以俟后之君子冀能味醇醪于糟粕中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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