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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如何去安抚一颗渴望忏悔的心?会不会是给予最有耐性的爱情?这个男人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他没有杀人放火,却恃才傲物,冷酷无情。当女人因为受不了他的残忍而立心离开时,却又突然被他的虚弱所软化,这个男人,总令女人无法放手。小蝉看着他此刻的悲痛,对他的感觉全是爱怜,他再偏那狠毒,她还是只能深爱他,就如他一生中所有女人那样,不敢、不想,却还是只能不回头地爱下去。爱上了一个复杂的男人,还能怎么办?

  她用指头轻扫他的发鬓,呵着气对他说:“人世间无天使,我也不渴望你扮小天使。而我,你看我,不也像魔鬼吗?千里迢迢地来介入你与其他女人的爱情。”

  毕加索从手心抬起脸来,问她:“你不是希望我变得更好吗?”

  小蝉捧着他落泪的一张脸,说:“我只求你不要虐待女人,但没求你做圣人。”她笑起来,“男人没有点点坏,女人不爱。”

  她替他抹走眼泪,这个脆弱的毕加索乖乖的一如孩子。

  他仍然扁着嘴。“我不知道……”

  与毕加索一起的日子,总是一天如四季,喜怒哀乐从不缺,每一天都是各种情绪的混杂,上一秒才开开心心;下一秒就愤怒暴戾;而接下来的另一秒,又忧郁情深……

  没有女人能预知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望着这个男人,总是欲罢不能。

  小蝉不忍心毕加索沉溺在哀愁中,她所爱的这个男人不会是这样的。她心痛到不得了,脑袋急速打转思考该如何走下一步。最后,她决定吻他的唇,借此抚慰他。当两唇紧贴良久,肉欲又再燃起,他俩满有默契地相视一会后,随即又再让身体擦出激情。这两副身体有种不可言喻的合拍,小蝉不止一次怀疑,如果可以久留这时空,说不定会百子千孙。

  小蝉后来累极入睡,临近天亮之前她醒来,看到毕加索站在画布前作画,画布上是一颗心,鲜红、血脉交缠、不平衡不规则,没有被浪漫化,但也没有被真实化,完完全全是毕加索风格的一颗心。

  小蝉没有惊动他,她只是躺在床上凝视他的背影。当毕加索作画的时候,那个世界就变得纯净无瑕,无人再理会他有多乖戾野蛮,亦不会有人计较他的冷酷无情,当毕加索作画,他表达的是单纯的伟大和力量,挥动画笔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件由神派来凡间的完美工具。

  他常说她是他的心,超越了容貌躯壳,一颗心比任何事物更高尚。想到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重要性,小蝉就不知不觉落泪,没来错他身边,真好。

  有多少女人如此好福气,有幸成为自己所仰慕的男人的一颗心?

  眼泪一串一串流泻而下,小蝉掩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要仔细地把这个男人的形神照入心坎中。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街上的人声开始繁嚣。画作完成了,毕加索放下画笔,转过身来,就看到睡房中那个蹲在床上凝视他的女人,于是,他朝她一笑,而这笑容,是世上最温柔的。

  小蝉的心悠悠荡漾,幸福的感觉渗入了全身的血脉,当那柔和的暖意汇聚到脸孔和脑袋之后,哭泣的冲动又侵袭了。在毕加索温柔的微笑中,她感动落泪。

  毕加索带着这种温柔朝她走近,她感受着这强力的磁场,心忽然就慌起来,她不知道究竟害怕些什么,他愈走得近,她就意退缩。当毕加索伸出手来拥抱她时,她就崩溃了,眼泪如缺堤般流泻,她埋在爱情中嚎哭。

  这是他俩相聚的最后一天,而在他的臂膀之内全都是爱情。她一直的哭,哭得凄然轰烈,不由自主地,反复吐露出的话是这一句:“我不配……我不配……”

  不知怎地连毕加索都心痛起来,他把她抱得很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他咬紧牙关,强忍看悲恸。

  抱着抱着,小蝉哭得倦了,毕加索也有点困,于是就双双入睡。你说,这种恋人日子不是极美好吗?活得像两头小动物,要爱就爱,要睡就睡,想骂便骂一场,要和好时,又只需要送给对方一个吻……所有的行动都来自一种原始性,转变急速眼花撩乱,然而又用情最真。

  醒来后己过了中午,他俩决定不往外走,Mystery的人随时会到来通知小蝉离开。

  他们吃了一点东西,没说什么话,两人的心情都沉重郁闷。

  小蝉捧着毕加索为她绘画的那颗心来看,然后她提议毕加索为她画人像画,毕加索示意她脱下衣服,于是小蝉乖乖依从,她光着身体侧卧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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