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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文学时期1(4)


  八

  在撒哈拉沙漠,三毛和荷西还合作翻译了一本西班牙的漫画书——《娃娃看天下》。

  漫画书是三毛识字发蒙的开端。她三岁时读的第一本书,是张乐平的漫画书《三毛流浪记》,并因此获得了一个给她带来新乾坤的名字——三毛。

  读漫画书,是三毛生平一大爱好。

  作为雅趣,小俩口动手译起漫画书来。

  “整整八个月时间,我们吃完晚饭,我先生和我就把电视关掉,门锁起来不许人进来,开个小灯,他坐在我对面,开始翻译《娃娃看天下》。”

  他们总共译了一百页。

  《娃娃看天下》在港台出版后,受到很大欢迎,十分畅销。

  译书,是他们家庭生活中的调剂品。当时三毛对它并不十分看重。荷西死后,三毛对这本和丈夫合作的结晶珍惜起来,交皇冠出版社再版。

  《娃娃看天下》中,小主人公玛法达,是三毛最喜欢的人物。她对玛法达的一些故事细节,如数家珍。1980年,她在瑞士旅行,看见路边停着一辆法国“雪铁龙”车,便发生了一个联想:

  “这种车子往往是我喜欢的典型人坐在里面,例如《娃娃看天下》那本漫画书里玛法达的爸爸便有一辆同样的车。它是极有性格的,车上的人不是学生就是那种和气的好人。”

  《娃娃看天下》,是三毛译书的开始。

  九

  《撒哈拉的故事》风靡文坛。三毛成了知名的畅销书作家。她被誉为照耀台北的“小太阳”,可见影响巨大。

  三毛以她那健康、明朗、自信、洒脱、乐观的情绪,洗练、晓畅、生动、诙谐的文字,真实、亲切、快乐、感人的生活故事,浪漫多姿、引人入胜的异域画卷,征服了港台、东南亚以及中国大陆的广大读者。

  然而,畅销作家未必是一个文学巨人。“台北的小太阳”照在中天,同时也暴露了它的黑子。

  三毛是一位哲学专业出身的作家。她从小曾用生命的代价,探索人生,思考人类的生、死和命运一类的哲学问题。在文化学院,她系统地学习了两年的哲学课程,后来,又到西班牙马德里大学进修了近两年的哲学。此后,她去了黑格尔、康德、尼采的故乡——德国,在那里,她最初选择的仍然是哲学。然而《撒哈拉的故事》暴露了作者哲学上的浮浅。

  她的《沙漠观浴记》、《娃娃新娘》等游记性散文的深度,没有超过一个中等以上文化层次观光客的思想水准。青年女性轻松的直觉感应,代替了严肃艰苦的思索和解剖。过程的浮浅,决定了结论的浮浅。《撒哈拉的故事》是浅白的,没有那种震撼人心的史诗般的文学力量。

  《撒哈拉的故事》的哲学程式,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没有越过作者十一岁对《红楼梦》理解的思维模式。

  作品的浅白,与三毛本人的文学追求有关。她这样规定自己作品的情趣:

  “很多人看了我的书,都说:三毛,你的东西看了真是好玩。我最喜欢听朋友说‘真是好玩’这句话,要是朋友说:你的东西有很深的意义,或是说——,我也不知怎么说的,因为很少朋友对我说这个,一般朋友都说:看你的东西很愉快,很好玩。我就会问:我写的东西是不是都在玩?他们说:是啊。

  前不久我碰到一个小学四年级的朋友,他说,你的东西好好玩。我觉得这是一种赞美。”

  这样的写作观,就似乎难怪《撒哈拉的故事》有浅白和题材狭窄之嫌了。

  那么,作为一个文学天份很高、生活经历丰富并拥有一定哲学修养的三毛,她才三十岁,她的创作道路还很长。在未来的日子里,她能够写出她所喜欢和崇拜的,诸如《红楼梦》、《战争与和平》那样的伟大作品吗?

  回答这个问题的关键,似乎在于:三毛愿意不愿意接受这个问题。如果三毛愿意接受并且准备作出肯定的回答,那么,她与那个目标之间,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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