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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内(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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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法本长老问:“白马将军作笑时,眼睛有无宝石的光芒?” 惠明和尚用骄矜挑来一担兴奋: “蒲关的美酒当为战士而酿。” 法本长老说:“彩色的夸张难及白色。” 惠明的眼睛瞪得大: “快备酒菜犒三军!” 大旗在风的飕飕中飘舞,蹄声嘚嘚。蒲关有星无月,河中无月有星。 鲜血用红色嘲笑泥土,思想变成万花筒的图案。历史在千万年之后仍不腐烂。 那是白马将军的习惯,凡卸甲投戈者皆获惊兔之逃窜。 寺门为将军而开,长老率众僧相迎,笑容比火焰更热,接受现实如接受梦境。一切都是荒谬的,一切又非常合理。孙飞虎用鲜血淋熄熊熊欲火,惊诧于黄泉路上的拥挤。 寺内有阳性的喜悦,寺外有阴性的悲哀。 一个新的骄傲诞生了。 胜利者的脚步使院径感到光荣,书生遂产生战士的勇敢。 “来迟了,来迟了,当借夫人三杯酒,洗净我的罪,”白马将军说,“好极了,好极了,当借夫人三杯酒,祝有情人早成眷属。” 四种笑。 四种感情在酒杯中寻找寓所。 将军上马,一声“再见”,扬起尘土使送行者咳呛不已。 大厅充满伪装的喜悦,酒液嘲笑书生易于受窘。当书生寻找诺言的真实时,竟听到一串黑色的笑声。 菩萨的答复总是形而上的: “既有钥匙打开心门,何必嗅取镜中花香?” 时间的脚步在一条线上踩过,畅开的纸窗,将引导彷徨者窥伺人生的背面。 老夫人的情感有如深山中的茅屋,除了风与雨,只有失群的小麻雀,站在木窗边,转动受惊的眼睛。 狐的狡狯。 阿谀堆积似一盘糖果。 老夫人常常更换脸谱,连舍利珠也难窥狡狯的心思,将诺言匿藏在衣袖里,代之以涂色的阿谀。 “不能认真,”她说,“我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老太婆。” 喜悦受伤。夜风侵略宁静。太多的眼睛。太多的失望。太多的憎恨。齿与齿之间的困惑,笙歌正在寻找耳朵。张珙是一个愚蠢的智者。 “第一杯,”老夫人说,“替先生压惊。” “第二杯,”老夫人说,“谢先生请兵之恩。” “第三杯……”老夫人回头望莺莺,“我儿过来,上前拜见哥哥!” 女儿家的固执,阻不住热泪的涌出。张珙呆若木鸡,凝视烛火在风中挣扎。 笙歌仍在寻找耳朵,金帐上丝绣的鸳鸯遽尔各奔东西。 “我儿不必害臊,快与哥哥把盏,”老夫人说,“红娘,斟杯热酒来!” 黑暗在黑暗中舞蹈,莺莺找不到自己。红娘斜目怒砍虚伪,失望的书生渴望擎起大刀。 同样的寺院。同样的人物。同样的气氛。同样的夜晚。同样的风与古梅。 “明天”与“昨天”一样,也会死亡。 红娘扶张珙回房,说他是个贪酒的人。张珙热泪两行,解下腰带挂在梁上。 “张先生这又何苦?我红娘自有办法。” 声音从沉寂中诞生,希望在黑暗中舞蹈。合上眼皮时,见到最真实的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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