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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他还没有说完,香任哲平就截断他的话,说:“你担心老大?”

  “大哥有这个地位和资格。”

  “有能者居之,自古皆然。他不敢出怨言。老四,你别放太多感情在老大身上,现在是时候公事公办。我希望从今之后,你分神出来多关顾政治。目前香港的情况,商政是不能分家的。故而代表工商界往华盛顿去做游说工作,还是由你去吧!除非你连谈政治的兴趣也没有。”

  那倒不至于,香早儒这次北上,是一项巧妙安排,上头既听到消息,香家的继承人其实并不是人人以为的长子,而是这能干踏实的老幺,于是很有心想认识。同样,香早儒在母亲的指使下,也借个上好机会到京城去探望一下政要,考试一下他个人对种种式式政治活动的触觉。

  结果,这一次与京城各达官贵人的叙面交谈,香早儒其实都对答如流,且很能表达作风和思想个性,双方都和洽并予对方相当的尊重。

  对应付得来又乐在其中的事,自然而然有兴趣。

  香任哲平要香早儒到华盛顿去时,忽尔在他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

  孙凝也会到华盛顿去?她正好就是工商团体访问团的筹划人。

  香早儒一念至此,不期然地觉得不应把这个机会推却,于是香早儒示意他将肩此重任。

  香任哲平又问:“信联是否值得收购,你想停当了没有?”

  “是平价货,但,内部士气极差,人事一塌糊涂,非要有一位行政高手去整治他们不可。”

  香任哲平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说:“不妨物色一个心狠手辣一点的回来,将信联的基层部队换掉,重新组班。”

  然后香任哲平又说:“信联的那个价,还是要压一压,蒋家已经山穷水尽。”

  香任哲平的意思,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叫香早儒实行落井下石,广东俗语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这位香家的掌舵人,毫不简单,原来是个冷血的商场杀手。

  香早儒对母亲的指示没有什么表示,因为不便也不好意思表示凡事不一定要斩尽杀绝才能得到利益的。

  然,早儒知道他母亲的性格,要她纳谏,必须看时候与心情。如果碰不上合适时机,只有弄巧成拙。

  总之,她要求有好的业绩。过程与手段如何,她其实都不管。

  于是,香早儒准备做出结论,说:“信联还是可以买的,这几天我安排了资金,给你签个字好吗?”

  香任哲平点头,表示同意。

  之后再无话,就表示儿子可以告退了。

  香早儒正要退出去,在关门时,任哲平又忽然像想起件什么事似,叫住了他:“早儒,你等一等,我还有话要给你说。”

  香早儒走回来,凝望他母亲,垂手而立,一派尊敬。

  “什么事?”

  “是可大可小的事。”香任哲平说,然后笑了笑,再说:“有朋友了没有?”

  “朋友多的是。”香早儒直觉地答。

  “你的问题正正是出在这个地方。”香任哲平道。

  香早儒扬一扬眉,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老实说,那样子实在是有性格而且吸引的,连做母亲的香任哲平都心动,叹一口气道:“条件实在太好子,故此才蹉跎岁月,不知挑什么人配自己好。”

  “多谢你的体谅!”

  香早儒再吻在他母亲的脸颊上,那动作之潇洒可又是一种魅力的表现。

  “可是,早儒,婚是一定得结的,我需要一个好媳妇,你需要一个好妻子,香家需要一个好帮手。”

  “要做到其中三分之一都已是超人。”

  “那就去找个特级超人回来好了。”

  “你不是已经有大嫂和二嫂了吗?”

  “你二嫂不争气,辜负了这么厚的底子。要是长进的话,能令我满意了,跟在我身边任事,老实说,早儒,你的地位也未必会如今日的水涨船高。”

  这就是说香任哲千心目中儿子与媳妇是一对拍档,都是她管治家族事业的将领,其中的一个弱了,就影响了组合的实力。

  如果香早业的妻岑春茹,以她富家女的出身,能发挥才干,在事业上有一番表现的话,香早业这一房控制香家祖业的筹码就大了。

  目前岑春茹在香任哲平眼中是未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如果岑春茹晓得灵活利用娘家的关系,在商场上千得出色,对夫家的影响力更大。

  可惜,她没有好好照这个方向发展。

  当然还加上岑春茹跟香早业感情不怎么样,早业也懒得为妻子在母亲跟前讲什么好话。

  还有一个因素,导致香任哲平对岑春茹的评价不高,正如她说的:“二嫂把娘家的架势错搬到我身上来了。”

  那就是说岑春茹因着娘家的显赫,直觉地认为这段婚姻并没有高攀成分,完全是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的一项公平交易,于是在她心目中,对香家人,包括家姑与丈夫在内,都是不亢不卑,等于并不刻意结纳,也不买什么帐。

  这种态度在香任哲平看来,就当然的有点不高兴了。

  香家的财富势力,傲视本城,她既是族魁也是家长,所有人踏脚进香家来都要俯首称臣。

  老实讲,香任哲平想,只要这二媳妇懂做人之道,能额外地顺着她一点,所能得到的好处可以很多。

  偏就是岑春茹想歪了,以为她能从香任哲平以至香家身上得到的利益已经够多。

  这一点她看错了。日后自然有所证明,这也不去说它了。

  香任哲平继续说:“你大嫂呢,你知我知,只有破坏没有建设。我把她当成另外一种工具看,直情将货就货,成全她算了。”

  香早儒觉得母亲对于香早晖夫妇的态度,在这一晚,是有点扑朔迷离,教人摸不清、猜不透。

  照香任哲平这么说,岂不是由得大嫂胡作非为,害了香早晖,当然也连累香家。

  这真令人大惑不解。对香早晖的纵容,不致于到这个地步吧?

  香早儒的这位大嫂,也真不是一副料子,差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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