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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面对的困难与困扰肯定是重重的。

  在这天之前,她不晓得写字楼的租金可以贵到这个田地。

  要有自己工作的天地,首先要拿出一笔私己钱来承租或置业。

  孙凝把头皮抓破了,也难以把开业经营的成本降低。

  无疑,生意是一种可计算得来的冒险。如果完全没有冒险成分,百分之一百稳扎稳打,只有赚没有蚀,那怕就不是什么正统兼正常生意了。

  道理虽是易明的,但当事人,尤其缺乏从商经验的孙凝,仍不免感到彷徨的。

  鼓励没有来自游秉聪。

  当孙凝向他诉说:“聪,租项实在贵,还要连一笔可观的装修费在内,怎好算呢?”

  游秉聪双眼依然望着电视的球赛,吊儿郎当地答说:“要做老板娘自然要承担风险,针无两头利,要不就别心头高,好好地安分做打工仔。”

  游秉聪拿起玻璃水杯来,呷了一口冰冻啤酒,再把几粒花生米抛到半空,张开嘴接住了,然后再继续说:“如果受人家几句闲话也要做出如此强烈反应的话,通中环的小职员都要跑出来摆档摊做老板了。人人都识得计那条数。资方口大,劳方口细,是有一定道理的。谁都是没有那么大的头,不要戴那么大的帽。”

  听后,孙凝心中像生丁一块铅,心情沉重至极。

  非但没有预期的意见与安慰,反而是一番似是奚落的言论,出自爱人之口,是很难受很难受的一回事。

  并非说游秉聪说的话完全不对,但,那个表达方式是不是可以改良,令孙凝容易接受一点呢?

  作为爱护孙凝的人,又是否应该考虑到对方的彷徨处境。稍稍地扶她一把,有商有量地把一总的困难摊开来细阅和解决呢?

  孙凝很伤心地向自己承认厂个事实,游秉聪实在是令她百上加斤的。

  问题一直悬而未决,实实在在地动摇了孙凝创业的雄心,于是她的情绪更为低落。

  那天孙凝把庄淑惠约了出来,吐苦水。

  这并非她的习惯,职业女性素来都似男儿好汉,有泪不轻弹,更不轻易在同事跟前弹,除非对对方有很大的信任,而同时本身承受的压力已到一个极限。

  当孙凝约略地把她的忧疑说出来之后,庄淑惠就提了——个建议。

  “孙凝,未曾开源,自然要先节流。为什么不考虑一物二用,把住家当作写字楼,反正创业初期,也一定要你本人去接生意,并没有什么职员需要雇用是不是?”

  孙凝一听,开心地说:“一言惊醒梦中人,淑惠,多谢你。”

  于是孙凝立即在书房添置装备,购置了一部电脑打字机,两个较大的文件架,另外有电活录音机,并加买一张书桌,以便让秘书跟她一同在书房内工作。

  提起秘书,孙凝一直悬起半个心,不知是否应该开口邀请自己的秘书颐采湄跟她一同共创天厂。

  颐采湄在列基富公司跟随她多年了,合作得非常好。原本孙凝是十分希望能有一位熟悉她脾气以及办事作风的秘书助她一臂之力的,这样子效率一定会理想得多。但,说到底,列基富公司是具规模的机构,自己小小的一人公司又怎能与之相比?

  当然,孙凝有想过给顾采湄比较高昂的薪金,但工作对一个职员的安全与满足感,并不只是薪金的多寡,还有其他很多因素与条件。

  于是,当孙凝决意试一试她的运气而向顾采湄表达她的诚意时,她怯怯地说:“我很明白薪金之外还有很多导致你考虑效劳的因素。”

  “这个当然。”顾采湄说:“例如一个真心关怀自己而又有志气的上司,又例如一个成就为开国功臣的机会,还有,例如开夜赶工的那些日子,可以干脆不用回家去,就睡在老板的家里。”

  孙凝微张着嘴,双眼闪着泪光。

  顾采湄还向孙凝扮个鬼脸,又说:“我们都听过一句闲话俗语,叫‘她与上司同一张床睡觉’。如果跟你这样做,就不算是什么可怖的谣言是非了吧尸

  孙凝紧紧地抱着顾采湄,感激流涕。

  她知道以后有一大段日子,她们俩将相依为命。

  当孙凝向列基富递辞职信时,他是初而错愕,继而欢容满脸的,说:“自己创业会很辛苦,但晋升为老板到底是件喜事,恭喜你!”

  “多谢,以后还要你的继续扶持,有什么公司觉得太琐碎的工作,不妨让我去承接。”

  “你客气了,孙凝,相信你不久就能成为列基富公司的劲敌了。要是这样才好,有竞争才有进步,敢为预祝。”

  无疑,列基富是相当客气的,然他对孙凝的祝福带了一点点的酸味,可以不难听得出来。

  这叫孙凝心里有一点点的苦恼不安。

  她不能把忧疑再向游秉聪倾诉,以及听取他的意见。这阵子,她跟游秉聪见面的时间极少,固然因为她忙,更是由于游秉聪那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很多时令孙凝情绪低落。

  在创业的筹备期间,是容不下这种闷恹恹的心情的,一定会影响工作进度,故此,孙凝宁可减少见面。

  而且她相当肯定,即使她把列基富的态度讲出来,都未必能引起游秉聪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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