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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第一件事想起惜如、耀晖与咏琴,匆匆下了床,要求护士告诉我他们的去向。

  “放心!他门跟了另一位亲戚走了。”护士这样答“亲戚?谁?”

  我们金家还有亲戚在香港吗?

  “是我,大嫂。”

  回头一望,只见旭晖带领着惜如等几人走进病房里来。

  对啊,还有他。我急问:“旭晖,我们联络不上你,以为你到美国去了。”

  “是要去的,几个星期后吧!”

  没有见旭晖一段日子,他是骤然长高了、成熟了,成长后的男孩子是会刹那间脱离稚气的。

  “昨天晚上,我听到消息,赶来医院,他们说你需要镇静,最好留院一个晚上,于是我把惜如他们一并带回我的住所去。”

  我点头,没有回话。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下一分钟应该怎样应付局面。

  “大嫂,你节哀顺变。”旭晖这样说。

  重新提点了我的新身分,让我重新环顾自己的新责任。

  金信晖原来是个如此不负责任的家伙。

  有很多事,他可能解决不了,于是撒手不管就算。

  “你见过健如没有?”旭晖问。

  我摇头。

  “医生没有把她的情况给你说?”

  “没有。她现今也在医院?”

  “对。健如没有大碍,她原本只是轻伤,只不过惊痛过度晕倒了,才误传了是昏迷不醒。我带惜如去看望过她。”

  我把眼光调过来,望住惜如。

  这妹子怯怯地说:“二姐说,她希望见你。”

  “嗯,我是会去看她的。”我咬咬下唇,“现在就去吧!”

  不是丑妇终须见家翁,而是鹬蚌相争,获利的渔人己渺,我们是不是还要斗下去,抑或有重新的安排?都必须面对。

  今日是方氏姊妹的重新开始。

  健如住的病房离我住的不远,我先办了出院手续,就由着一行人陪我去访健如。

  健如分明是在极度哀伤约情绪之中跟我们相见的。

  她那姣好的脸老早变得扭曲而浮肿,一定是狂哭不止,苦苦挣扎于创痛之后的结果。

  原本像两盏火力充足的探射灯似的眼睛,疲累无神至差不多眯成一线。

  见了我们一干人等,竟又不能自控地重新哭起来。

  惜如跟上前去,紧紧地拥抱着她二姊。

  我只木然地站在床边,对于一个为自己丈夫死去而比自己表现得更伤心的妹子,我的感觉难以形容。

  过了好一会,健如稍稍控制了自己,我才对各人说:“你们到外头去坐一会,我有话要跟健如讲。”

  惜如问:“连我都得出去?”

  我点头,说:“只一会就讲完了,等我。”

  当病房内只剩下键如和我时,气氛比刚才更苍凉。

  健如一开口,就如发一枝直贯我心田的利箭,她问:“金信晖临终,给你说过了什么话没有?”

  她的这句话,与她的口气等于肆无忌惮地对我坦承了她的新身分,默认了她与信晖的关系。

  该怎么回答?该怎么应付她?

  金信晖临终时根本没有给我说上半句话,可是,把真相坦白告诉健如,对我有利吗?

  我稍稍有着疑虑。

  个,不能不捏一些武器在自己手上。

  分明的,金信晖跟我说过什么话,都可以加强我的威势与凭借。

  我是绝对绝对的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我淡淡然地答:“有,说了很多话。”

  “他说了很多话,对你说了很多话?”健如的语气充满疑窦。

  于是我继续若无其事地答:“怕是回光返照的表现,我赶去看他时,他出乎意料之外的清醒。这也好,总可以向我交代很多要紧事。”

  “他向你交代了什么要紧事?”健如迫切地问。

  我忽尔在心内冷笑,道:“健如,都是些关于金家的事。”

  言下之意,跟不是金家的人就无关了。

  健如听我这么一说,立即煞白了脸。

  然后,又由白转红,她才鼓着双腮说:“大姐,信晖应该告诉你,我也算是金家的人。”

  我并不打算示弱,于是回应:“当然,是我的妹子,也算是金家的亲人。”

  “不,大姐,信晖应该给你交代我和他的情事。”

  “你们的什么情事?”我故作惊骇。

  事必要从今日起,就跟她肉帛相见了。

  怕是在这些年这方健如耍的把戏也是够多的了,该轮到我一显身手的时候了吧!

  本是同根而生,相煎何太急。

  老实说,彼此都是方家女儿,潜质不会偏离太大,都是半斤八两吧!

  我并不相信我会输给她。

  最低限度,从今日开始,我不会。

  健如无疑立即在我跟前矮了一截,她心目中的理想怕是金信晖在临终时,还恋恋不舍地惦记着她,忧虑这段婚外恋情,恐怕健如的身分不被承认,争取她肚子里的孩子在我跟前合法化。

  然后,金信晖最后的一个愿望就是要我把健如和她的孩子承认下来,甚至承担下来:

  简直做她的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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