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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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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对方精神奕奕地答:“我从不令客户失望。” 庄竞之穷一整夜的时间,翻阅了有关杨慕天的报告。 当她盖上了最后的一份档案时,天色已经微明。 竞之伸了个懒腰,走出阳台上,面对着晨曦下的青葱山岗,她心里想,不用着急。一步一步的来,要将自己巩卫得无懈可击,才去跟杨慕天算那笔账。 听故事听得相当入神的女囚犯秀姑,忽然问:“庄大姐,你这是又是等了几多年,才把那负心人整治了?” “很多很多年,我不肯打无把握的仗。宁愿等,不能败。” 是的,赵善鸿逝世后的很多年,仍有很多传奇发生在庄竞之身上。 譬方说,赵善鸿死后一年,他的儿子满了十七岁,就又发生了一次严重的意外。 祖荫坚持要买一辆林宝坚尼的世界有名跑车作为他的生日礼物。 庄竞之反对。 祖荫这年青人,竟然有一股遗传自他父亲的霸气,笔直的站在庄竞之的办公室之前并不言语,也不肯离去。 庄竞之望着他,差不多是气馁地说:“你要我给你解释多少次,你才相信我的话,才明白不给你买这种玩物是为你好,为保障你身与心的安全与健康。在你未成长到如何去控制极度物质享受所能带给你的腐蚀作用时,只能收敛自己的贪欲。祖荫,来日方长,整个赵氏王国将有一天放在你手上,要什么有什么,但必须直至你晓得什么应该要,什么应该不要之时,才有这个自由度。” 赵祖荫并不回驳,他仍然站着不动,以无言的沉默表示至强烈的抗议。 “你回家去吧!这儿没有你的事了。” 赵祖荫依旧僵持着,庄竞之完全没有办法,她总不能把护卫员叫进来带走他。 “好,祖荫。”庄竞之无奈地不住点头,说,“你告诉我一个我不能反对你买这种跑车的理由,我就让你买。” 赵祖荫那白净的、青春的脸,竟然在这一刻变了颜色,使人看上去觉得他势利至咄咄逼人:“我身体内流着我父与我母的血,即使我父把管教我的权利交拖给你,你也不过得着暂时性的百分之五十控制权而已,没有资格狐假虎威。如果你有过一分希望,在八年后,仍跟我好好凡事有商有量,这八年之中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迁就我一点点,也未尝不好。” 庄竞之凝望着他片刻,立即摊开了支票簿,写了巨额支票,递给赵祖荫。之后,轮到她低下头去,全神贯注在文件上头,再不打算跟对方说半句话。 庄竞之的心忽然间冷了。 对于所有辜恩负义的事,她下意识地有反感。 赵祖荫自从乃父去世之后,人变得嚣张跋扈,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与二世祖嘴脸,表露无疑。 竞之要接管庞大事业,能腾出来教导照顾祖荫的精神时间实在很少。每一次跟祖荫会面,只能在有限时间内与他沟通。把人生的大道理硬塞到他脑袋去,当然的不受用。 竞之在教育祖荫一事上,无疑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主观上,祖荫不认为他应该受制于一个无名无分的他父亲的女人。竞之与善鸿之间的感情,无法令这孩子了解,就自然谈不上认同了。客观上,竞之不能通过生活上的大小事情,令祖荫对她信服。摆在这孩子眼前的一总状况,都只表现着庄竞之冷手执个热煎堆。 庄竞之有时想,为什么聪明盖世的赵善鸿,不能为他的孩子预铺一条康庄大道? 这以后有了个答案,令竞之感慨万千。 就在祖荫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漂亮名贵跑车,作为十七岁生日礼物的三个月后,意外发生了。 竞之正在睡梦之中,忽然的被一阵急促至极的门声吵醒,她披上睡袍开门,见到家中的管家苍白着脸,差不多吓得说话也不玲珑,期期艾艾良久,才说出了惊人的消息:“小少爷发生了车祸。” 竞之赶到现场,那当时价值三十多万美金、以人手制造而成、全世界只得两部的名贵跑车,已变成一堆在熊熊烈火内燃烧的废铁。 无法认出尸骸来,就只为能勉强知道那堆废铁的前身,确定全国只有这富可敌国的赵氏孤儿,拥有这辆名车,才能签发死亡身分证明书。 丧礼举行前后的几天,竞之的悲伤与自疚,使她的精神拉扯到一个极端,可以完全不眠不吃不休,光瞪着眼,脑袋呈现一片空白。 最痛恨辜恩负义之徒的人,竟要蒙受同等的罪名,这使庄竞之的生存意志减到最低层面。 她活着,只为要最终一日了解她跟杨慕天之间的情债心债,她要索偿。然,其身不正,焉能正人。赵善鸿对她恩重如山,为她筑好了云梯,攀上青天,讨还公道。怎么她可以疏忽至此,为了一时的气愤,而答应给这小孩买下个致命的玩具? 竞之自觉难辞其咎。 当赵祖荫安葬在他父母的坟旁后,庄竞之颓废而薄弱地回办公室内,无可无不可的接见赵家的律师彼得荷尔。 对方很凝重地说:“庄小姐,赵先生的遗嘱规定,如果赵祖荫去世而没有子嗣,他名下应得的产业全部归于你所有。” 庄竞之苦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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