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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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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竞之的冲劲吓着了前坐的司机,连忙回头向古元佑以眼神询问。 “庄小姐,你别大惊小怪,你绝对安全,赵先生也安全。我们正是按照他的指示,把你送去见他。” “他在哪儿?” 古元佑不做声。 “他为什么不在北部而在南部?为什么撒这种谎话?” “庄小姐,你不可以信任我吗……” 庄竞之没待他说完,就截古元佑的话:“不可以。我坚持,请立即停下来,让我下车,我不打算跟你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上次出卖赵先生的亦正是他身边的人。” 古元佑叹一口气,对司机说:“你告诉庄小姐,我们的目的地是哪儿?” “桑特生医院,南方的桑特生医院。”司机这样答。 庄竞之愕然,那是一间全菲岛最著名,亦是最昂贵的医院,经常云集了国际上一等一的大国手在研究病情,或为名人富豪诊治。 “为什么?”庄竞之下意识地回应。 “因为赵先生在那儿疗养。” “他有病。” 古元佑点点头。 “重病?”庄竞之问。 “赵先生见了你,或者会药到回春。” “那就是说,他现今病情严重。” “吉人天相。” “你没有骗我?” “医院已经在望了。”司机又回头加了这么一句。 果然,车子从公路转入右边另一条大路,有路牌写着“桑特生医院”。 庄竞之的心直往下沉,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古元佑再没有做声,车子抵达医院那白色的拱门前时,他下车为庄竞之拉开了车门,引领她往大门走。 医院三楼是写明重要病人治疗所,除医务人员外,闲人家属一概不得进内。 当他们抵达时,接待处既有护士人员,更有穿着守卫员制服的护卫员看守,古元佑出示了一张身分证明卡,才可以入内。 长长的走廊,似无尽头,庄竞之有种奇怪而不安的感觉,她走了很久很久、很远很远,依然见不到赵善鸿。 于是,她越走越急,直至满头大汗,脸青唇白才站到那个叫她止步的门口外。 庄竞之茫然地问:“到了?” 古元佑点头,并压低声线说:“赵先生可能还未醒来,等下你坐在他身旁守候吧!” 庄竞之点头。 推门进去,房间宽敞至极。门旁站了一位护士,向他们微笑点头。再通过一个小偏客厅,才到房间,又有另外两位护士分别站在床前与病房的桌旁,正在做着她们的工作。 庄竞之急不及待地走近病床去,一看。 吓得连连后退两步,以手掩面,才晓得冷静下来,再度冲上前去,看清楚赵善鸿的病容。 完全不是那回事,那个人。 病床只睡着一具干枯的,将死未死的骷髅骨头。双眼合着,陷进眼眶内,如一块深褐色的皮盖着两个无底的深洞,一管鼻只剩一条瘦骨,那已没有了嘴唇似的嘴,在很轻微很轻微的颤动,反映着一条生命的挣扎。 天!这是曾经在此叱咤风云的菲岛华裔巨子吗? 不,只像盗墓者翻出来的一具干尸。 庄竞之缓缓地坐在床缘。 她慢慢地伸出了手,捉住了赵善鸿的。 感觉上像抓着一把骨头,令竞之心内难受得不得了。 她紧握着赵善鸿的手送到脸颊上,眼泪不期然掉下来,滴在那只无力而干枯的手上。 “善鸿!”竞之轻喊。 竟然有着反应,赵善鸿的嘴唇蠕动,以很孱弱而低沉的声音说:“你回来了!” 这么一句话有如旱天之雷,惊动了房间内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一涌而前。 护士的表现尤其紧张,其中一人立即跑出去报告医生。 “竞之……” “善鸿,我回来了。”竞之哭起来。 “你……毕业了?” 竞之拼命点头,赵善鸿像要使出全身的力气,要睁开眼睛看看竞之。 那薄薄的眼皮竭力扯动,益发觉得难看与恐怖。 竞之再忍不住冲动,整个人扑到床上去抱住了赵善鸿,哭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了?” 有人走到她身边来,扶起她,把她跟赵善鸿分开了,那是古元佑,说:“庄小姐,别这样,赵先生刚做完手术,他需要休息。”话还未完,房间就走进两位医生及另外几个护士,急急的把赵善鸿围拢起来,慌忙诊断。 古元佑把竞之扶到一边,对她说:“赵先生发病很久了,一直不要让你知道,直至无法隐瞒了,才让你来看他。” “什么病?善鸿什么病?会不会康复过来。” 古元佑低下头去,用近乎只有他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说:“肝癌。” 庄竞之完全呆掉了。 那源源不绝似的泪水,骤然终止,错愕与绝望明显地盖过了伤心与难堪。庄竞之顷刻之间不知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 几位医生忙乱了一阵子,其中一位走过来,和蔼可亲地跟庄竞之点头招呼。 古元佑介绍:“这位是赵先生的主诊医生,特别从美国受聘来的癌症专家杜普林教授。” “你好,庄小姐,闻名不如见面,平日赵先生跟我们谈起你时,同僚们总觉得他夸大,原来赵先生的形容仍有欠功力。幸会。” 庄竞之奇怪在这个紧张时期,教授还有心情说这种风流的应酬话。 “赵先生的情况怎么样?”竞之急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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