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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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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勇对她母亲的态度,可没有逆来顺受。从来贺家孩子是敬畏他们父亲多一点点。 贺勇不耐烦地答:“提什么?不是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亦没有这个打算。” “那为什么她要这样生按白造了?” “一厢情愿而已。”贺勇实斧实凿的答。 “勇,你有没有误导人家呢?”聂淑君这句话还真有点厚道。 “误导她什么?” “交谊既是不深,何必在父亲大喜的日子里,请了人家来做嘉宾,你也是有点失算了。” “妈,你太紧张了。这起娱乐圈里头混饭吃的姐儿们,就算你在马路上碰见她,跟她打个招呼,说一两句应酬话,有娱乐记者问起,她也有本事说成你当众向她求婚的。与她来往了,也就把这些宣传着数打在成本之内,就是那么简单!” 一条被执绔子弟认为简单的道理之内,隐藏了多少欢场女子的辛酸与委屈? 当然,她可能永远的不知不晓,蒙在鼓里。 又或者,更可能的是她根本知之为不知,有得利用时且利用时机,努力制造对自己有利的新闻,总是她份内的责任。 我在贺家当了二十多年的差事,不也是在其位行其政呢! 谁不是敬业乐业,刻苦经营,才见成绩。 每一个行业,每一个人生都有它的处境与难处。 忽而,又瞥见了报章上刊登的另一幅相片,是最近共谐连理的一双艺人,男的宽容,女的甜笑。 想着,这才是真正幸福的一对吧? 齐大非偶。 但望魏佩倩对贺勇不是认真,连对成为豪门一份子的思想都不认真,那就是她本人的上上大吉了。 贺敬生的气似是完全平伏过来了,只认真地望住贺勇说:“你给我醒醒定定的做人,别弄出什么事来,掉尽祖宗十八代的脸!” “爸,你放心!” “我就是不放心!”敬生语音里竟有叹息之声:“我还能看你们多久呢,但望个个都好自为之,有分有寸,晓得照顾自己!我也就安乐了。” 没由来的,我心上牵动一下,有种浓郁的不安感觉。 这敬生也真是,教训儿子几句,也用得着如此紧张,煞有介事。才在大喜日子前后,说些令人听着惊心刺耳的话。 贺勇倒是看他父亲的口气放松了,顿时轻快过来,拍着他父亲的肩膊,一派对老朋友的亲切态度,说:“你别多心,这世界谁不会照顾自己了?” 贺敬生还没接上贺勇的话,聂淑君就插嘴说:“晓得照顾自己的当然大有人在,只有我才是个例外。” 一听她的辞锋语气,再瞥她的面色一眼,就知道什么叫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十成九是冲着我而来的。 一间房子里,其实个个都是聂淑君心上的一块肉,只有我这口眼中钉,过尽二十年时光,还是拔不掉。 不错是生了根了。 然,是必要久不久就生些事故出来,好有个藉口拿话戳我一戳,也叫大快聂淑君的心! 她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聂淑君既然乐此不疲,我也只好逆来顺受,不以为意。 贺敬生自然也一听就听出端倪来,于是赶快在她踏入正题时,另找话题去。 他转过头来向女佣说:“三小姐呢!还未起床?” 贺智跟贺勇因未成家,故而一直跟聂淑君住在大宅。 平日,这两姊弟跟父母见面的时刻,也只有在早餐时份。 一经踏出家门,尤其贺勇,非至披星戴月,绝不会赶回家来。 贺智的商务应酬是不少,但有个早起的习惯。 这早晨一直不见她下楼来,真是有点异乎寻常。 贺敬生的确寻着了一个合适的话题,很有效地转移了聂淑君的注意力。 女佣答道:“三小姐刚醒过来,正在梳洗。她请大少跟四官不用等她了,反正她今早不回顺昌隆去了。” 贺敬生于是站了起来,跟贺勇说:“那我们走吧!你也跟我一道上香港银行去,伦敦银行来了个大班,我给你们介绍,以后跟他混得熟络一点,或会对我们买卖伦敦股票的生意有点好处。” 贺勇随他父亲站起来,殷勤地从我手上接过外衣,替敬生穿上。 敬生一谈生意,就立即滔滔不绝,神采飞扬,说:“这阵子,英国佬也真莫名其妙,那边厢,伦敦银行界积极提倡股票市场监管自由化,白纸黑字的写成报告,赞扬英国股市运作的成绩,乃受惠于这种监管不严的制度,哼,你看,一大批叫我们市场养的大官员,制定一堆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监察条例,弄得人人都鸡飞狗走。” 贺勇答:“在英国干活的洋鬼子,多少像舞台剧演员,总有份真心诚意在,肯从正途出发,讲究演技,到底舞台剧可作终生职业。在本城混口富贵饭吃的英国佬就不同了,完全像影视界艳星,只这么几年好光景,碰到有任何可乘之机,大刀阔斧的斩下去,还用手软!” 父子二人,认真是切向不离皮。能彼此说着同一语言,有共同志趣,更是投契与亲切。 目送他们上了汽车后,我原可以缓步走回家去的。 只想着刚才聂淑君阴霾满脸,语调严峻,我若连一声告辞都欠奉,就大摇大摆的打道回府,等下要听的说话,要受的闲气,只有更多。 要来的风暴原是挡也挡不了,只望做着各种防风措施,将其破坏杀伤力减至最低限度,也就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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