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梁凤仪 > 当时已惘然 | 上页 下页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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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给你介绍个知音人,最低限度谈得来的。” “俊男?”我问。 “这个当然。” 对方的笑容在我眼前淡出,另一张英俊倜傥的脸庞自远而近的融入我的视网膜内。 我惊喜交集。 像是前生的事了,我没有见着邱仿尧有整整百年。 为了报复杜青云,我牺牲了与邱仿尧的一段情。 无疑是为了一个不值得一顾的败类,赔上了一个值得永永厮守的伴侣。 天下间再没有比这更愚昧、可笑的事! 邱仿尧在离开我时曾说:“你誓要报复前仇,你敢肯定如今被你害惨了的杜青云,他所承受的苦痛跟你当年的一样,否则,怎么算是公平?” 邱仿尧是个公道仁厚的人。 故而,他选择离开我是合情合理之举。 这才是致命伤。 当仿尧决定返回菲律宾时,我知道他再不会回来了。 果然,这么些年,没有收过片纸只字。 邱仿尧永不会回到我的身边,因为他永不会原谅我。 我由盼望,变成失望,再而是绝望。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牢笼之内,今夜,忽然地目睹一线曙光,使我骇异至极。 我站起来,掩着嘴,差点惊叫,嚷:“仿尧,仿尧吗?” 那器宇轩昂的男子,伸出手来与我一握,微笑着说:“小姐,我应该怎样称呼你?” “什么?”我答。 “小姐,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如何称呼你。” “嗯!” 我咽了一口气,这才从迷惘中清醒过来。 天下间的俊男成亿累万。 眼前人并非邱仿尧。 我打了一个寒噤,遍体起了一阵战栗。 我这是干什么了? 再环视周围那闹哄哄、灯红酒绿、笙歌逐色的场面,我很不自在。 我的脸忽然地发白,牙关在打颤,头有点晕眩。 “我不舒服,我必须离去。” 说着,我勉强支撑着从手袋掏出钞票来,塞到那俊男的手上去,说:“请代我结账。” 之后,就急急地冲出酒肆去。 街上的晚风有点冷。 在等候侍卫把座驾驶过来时,我紧紧地以双手环抱着自己。 我的头已涨痛欲裂。 只为长期孤寂难耐,偶尔看了那出召男妓的电影,听了一句刺激感觉的台词,我就把自己放置到那么危险的环境之中。 决不可重蹈覆辙。 不,决不可以。 我猛地摇头。 忽而,有人从我背后,把一件披肩搭在我身上,柔声地说:“别着凉!” 回头一看,又是那张俊美得使人炫目的脸庞。 可是,决不是仿尧。 仿尧美得像个男子,此人不,他的五官,精巧得来,好像应该属于女性。 “你想怎么样?”我问:“我已付了账。” “对。”那男孩子点点头:“只想跟你交个朋友,交朋友是不用付钱的。” “不,敬谢不敏。” “是不愿意交我这朋友,抑或你决定不再需要朋友?” “我的车子来了。”我这样答。 “是的。” 当俊男为我拉开车门时,我忽而眼前模糊一片。 人的重心也似乎失掉一点平衡,变得摇摇欲坠。 我一手扶住了车顶。 他却一手扶住了我。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的两个动作。 “你怎么样?” “忽然头昏脑涨。” “是喝多了酒?” “不,不。” 我在挣扎,的确,我没有喝多少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不是吗?怎么会多喝。 “情绪低落,最易引来小病,你是的确不适了,让我开车送你回去。”对方这么说,语调温文。 我仍有着犹豫。 我是不适,可是已然清醒。 不要把刚才的冲动与迷糊来一个延续了吧。 “放心,只是送你回家去。本城仍是法治之区,无人可以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我实实在在地觉得眼花缭乱,且喉咙似有一阵难忍的翳闷堵塞在那儿,不上不下。 我辛苦得连再开声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想赶紧上了车,坐下来,把头搁在椅垫上,稍息一息。 “我的名字叫庄尼。” 我耳畔听到这句话,我苦笑。 曾经在多伦多,我情绪极度低落时,也有一个偶然场合,遇上了一位俊朗英挺的中国籍美男子,他告诉我,他叫庄尼。 庄尼言语得体,态度温文,把我邀约回他那美仑美奂的府第内,共进烛光晚餐。 当时的我想,世间既无天长地久的恋情,只有唯利是图的勾当,那么,人海偶遇,曾经拥有,如泥上指爪,也算是浪漫美丽真挚的一件事了。于是,我接受了庄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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