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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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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太太,你这是什么话了?那位邱梦还小姐跟你丁先生如何,我不知、也不懂,可人家也是在间有体面的机构内正正经经谋生干活的职业女性,并不适宜将她拉近老板,渲染谣言。”杜林太太稍稍叹了一口气,说:“时代女性跑到外头去干活,也负有极多的委屈,单是在机构之内有点作为,周围的人怕就立即认定她跟上司有暧昧关系。这里也只有一个意思,就是极端轻视女性,认为不论你变个什么法子,总之,最能使女人得心应手的,兜一个什么大圈子,到头来还不过是要利用最原始的本钱。” 听得我呆住了,反应实在是始料不及。 “我向来顶同情邱梦还要承受这等谣言骚扰,我对杜林可是极端信任的。情况发展至今日,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吧!最低限度证明邱梦还不是靠她的姿色在杜氏建功立业,至于她是不是跟杜氏企业以外的人走在一起,那是她个人的自由与选择,我们只买她的脑力与劳力,其他的怎么有资格插手管,或甚至提什么意见了?” 说了一阵子的话,目的最明显不过,杜霍瑞青彻底地否认邱梦还是只晓找替身的水鬼,杜林由始到终跟她都是干干净净的。寻花问柳,抑或相逢恨晚的都只有我的丈夫丁松年一人。 她,杜霍瑞青跟我务必清清楚楚的划清界限。 我是受害人,她不是。 我的丈夫移情别恋,她的丈夫没有。 我掉了祖宗十八代的脸,难以挽救。 她呢,完全是隔岸观火,置身事外。 原来蒙了尘,遇了难之后,就会发觉有一些身边的朋友,其实从来都不是朋友。 我是闹出事来了,杜霍瑞青才不要跟我成为同捞同煲的难兄难弟,她一挥手,就把自己丈夫的罪名抹掉,直情扮个从没有受害过的没事人模样。 从今以后,怕她只会在所有亲朋戚友跟前宣扬丁邱之恋,以反证杜林一直的无辜,与对她的忠贞不二。 我叫这做落井下石。 对方呢,只把这看成顺水推舟,应该关起门来笑大了咀。 教训一宗宗的接踵而来,令我惊惶失措。 杜霍瑞青的批评其实并非无理。这些天来,摇到我家里头的电话,表面上都是慰问,实情呢,也许人人都在探取新鲜热辣的花边消息。 “丁松年现今还回不回家来了?”问。 “没有回来多天了。”答。 “那邱梦还真是个厉害女人,她长得还漂亮吧?”问。 “各花入各眼吧!”答。 “你这以后打算怎样?男人一变了心,真的半点办法也没有?”问。 “我已六神无主。”答。 “跟他拚了吗?千万别放过他才好,离婚又能拿到多少钱?总之,试齐所有可行办法了没有?”问。 “也差不多了。”答。 不是吗?一哭二闹三上吊,前二者早已使出浑身解数,抓烂了多少次脸皮,做到最尽了。 依然的无济于事。 真要我死掉不成? 半夜里,辗转反侧,此念一生,有效地成为一个绝望之中的一点小希望。 是的,也许只有死,才能挽回丁松年的心。 他再铁石心肠,也不是个绝顶没心肝的男人,我知道他,到真的弄出了人命来,总会感动他的心。 可是,死了,人才回转头来看我、要我,又有什么用? 只有白白便宜了那个守候着一切时机,以便名正言顺地当丁家妇的邱梦还。 不可以! 一千一万一亿个不可以! 然,怎么这样笨?并不需要真死,我才不要闭上眼睛,再跟世上美的一切绝缘。 我可以自杀,然,终于获救。 这就能提出一个非常严重的警告,让丁松年回到我身边来,守护着我,不让我再做傻事去。 忽然,我又悲哀的想,就算自杀得逞,再不能活下去了,也不那么恐怖吧,人能够在以为还有生还的希望时,就已死去,是求之不得的事。 最安乐的是令丁松年内疚,他因此而责难自己,那么就会把一口怨气恨气,喷到邱梦还身上去了。 看他俩届时还怎么能快快乐乐地相宿相栖? 活着,像如今的孤伶伶,每日起来,巴巴的到处乱抓朋友来陪伴、来打发日子,实在是厌烦而恐怖。 连自己的亲骨肉,都可以十天八天不见面,不回到我身边来,而愉快的生活下去。 想着想着,真宜得速死,看看周围离弃我的人心里怎么好过? 我拉开了床头的抽屉,取出了那瓶安眠药,紧紧的捏在手里。 下定决心吧! 必须背城一战。 在全人类开始肯定我再不会胜利时,我要异军突起。 现今每朝每时,听到的安慰说话已经没有了灵魂,只余躯壳,至为门面了。 我决不能这就让亲朋戚友看扁了。 把安眠药全部拍到口里去,又大口大口的喝了水。 我躺下。 丁松年,我开始在心里呐喊,我的末日如果真来临的话,看你这下半生怎么好过? 是仇佩芬曾警告丈夫,说:“他做初一,我就做十五。” 太对了。 请记紧,我是个无辜被迫害的人,死了,就是只无辜被害的鬼。 看他们怎样逍遥于法于情于理之外? 就连丁富山,都让他一辈子背负不孝的恶名,看他那助纣为虐的祖母怎样向孙儿解释?怎样过他无忧无虑的下半生。 我开始觉得晕眩,整个人酸软,眼皮越来越重,神智开始迷糊。 是了,是时候要离开尘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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