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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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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该问谁呢?” “问皇上。” “你别开口皇上,闭口皇上。”皇后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替我跪下!” 傅夫人没有料到皇后会变脸,站起身还在迟疑,首领太监在一旁提示:“遵懿旨!” 傅夫人知道,再不知趣,面子上难看的事还有,只好委委屈屈地跪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只听岸上、船头一声一声地在喊:“万岁爷驾到!” 一听这样传报,皇后与傅夫人都深感意外,一时亦都有茫然不知所措之感,于是在旁侍立的首领太监提醒了一句:“请皇后接驾!” 皇后起身接驾,傅夫人却仍在惶惑,想站起身来却又不敢,跪在那里又觉羞辱难堪。想到自己是为皇帝受过,顿觉万分委屈,眼眶一酸,热泪滚滚而来。 此时皇后已在舱门请安接驾,皇帝倒是亲手扶了她一把,但一进中舱,看到跪在地上的傅夫人,脸色不由得就变了。 “怎么一回事?”他问话的声音,很不自然。 不问还好,一问傅夫人更是禁不住哭出声来。见此光景,皇后心头火起。“哼!”她冷笑一声,“早不哭,晚不哭,皇上来了你哭!你是哭给皇上听是不是?” 言语尖酸,皇帝大起反感,自己是“一案同谋”的“共犯”,傅夫人跪在那里,也就等于自己受辱一样,当即说道:“何必呢?论公,她是命妇;论私,你们是至亲,也该留她一点面子。” 皇帝居然如此袒护,皇后既惊且愤,脸色也就很不好看了。 “论公,我处罚命妇,就跟皇上处罚大臣一样;论私,既是我的至亲,请皇上不必过问。” 这一番理由驳得皇帝哑口无言,有些恼羞成怒了。“莫非你的行为逾分,我就问不得一句?”皇帝沉着脸说。 “我的行为没有逾分,行为逾分的不是我。” 针锋相对的答话,使皇帝越发难堪,铁青着脸问:“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别的不说,她替你伺候太妃,总也应该有点情分吧!” “哼!还提伺候太妃,我都替皇上害臊!” “什么?”皇帝大怒,“你说的话你想过没有,你眼睛里还有我,还有太妃没有?” “我很敬重太妃,可是——”皇后又是一声冷笑。 这声冷笑充满了轻蔑的意味,皇帝怒不可遇,朝傅夫人说:“你起来,有我!” “不准起来!”皇后的声音更大。 傅夫人觉得皇后实在太过分了,忍不住哭倒在地。皇帝心如刀绞,想上前相扶,不道皇后也正走了过来,本意是想指着傅夫人训斥她几句,然后赦免了她,而皇帝却误会了。 皇帝误会她将动手殴辱傅夫人,尤其是当皇后戟指相指时,在皇帝看,恰恰证明了他的意料不错,不由自主地伸手一横,去势太猛,而又适逢其会,“拍”地一声,正好反手一掌,打在皇后脸上。 这一剎那间,皇后脸色白得可怕,眼中流露出无可言喻的惊恐,手捂着脸,身子在发抖,是支持不住的样子。 皇帝跟傅夫人,以及侍立在舱门外的太监,也都吓坏了。突然间,只见皇后身子向后一转,脚步踉跄地奔向后舱。等皇帝醒悟过来,追了去时,只听“扑通”一声,是重物入水的声音。紧接着便听见有人在喊:“皇后、皇后!”那声音令人想起半夜里有人在喊:“火、火!” 接着便是一片嘈杂,在乱糟糟大喊“快救、快救!”的声浪中,又是“扑通”、“扑通”几声,显然的,有人跳入水中去相救了。 皇帝这时反倒比谁都冷静,首先向傅夫人说:“你快走!”他一眼望见上船的钟连,便迎上去吩咐:“你把她送回去!”说完,转身坐下,静待消息。 *** 皇后是救上来了,但已经气绝了。没有人敢说皇后赴水自尽,只说是失足落水。但就是这个说法,亦很不妥当,正式诏告天下时,尚须斟酌。 这桩大事出得非常突兀,亦非常尴尬,亲贵大臣,甚至包括太后在内,都绝口不提皇后的死因,只是商量如何筹办丧仪。 皇帝宸衷独断,第一件事是命庄亲王允禄、和亲王弘昼先奉太后御舟回京。皇帝决定在德州数日,亲自为皇后办丧事。 第二件事是命内务府大臣连夜进京,尽快将“梓宫”——帝后的棺木,运到德州。三月里的天气,已很温和。皇后的尸首又泡过水,更不能久搁,所以御医建议,就地征用窖冰,围在尸首四周,以免腐烂。 第三件事是宣布皇后的死讯。上谕经皇帝亲笔核定,说是“皇后同朕奉皇太后东巡,诸礼已毕,忽在济南微感寒疾,将息数天,已觉渐愈,诚恐久驻劳众,重廑圣母之念,劝朕回銮,朕亦以肤疴已痊,途次亦可将息,因命车驾回京。今至德州水程,忽遭变故。言念大行皇后,乃皇考恩命,作配朕躬,二十二年以来,诚敬皇考,孝奉圣母,事朕尽礼,待下极仁,此亦宫中府中所尽知者。今在舟行,值此事故,永失内佐,痛何忍言?” 及至梓宫运到,实时盛殓,由水路赶运。其时太后的御船,还正缓缓行进,为的是太后如果在宫,皇后的丧仪,便须奏明母后办理,诸多不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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