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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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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转而商议命十四阿哥看守景陵——先帝的陵寝的方式,是即行降旨,还是临时再说。 “臣愚,以为临时决定比较妥当。能奉懿旨更好。” 这是马齐的意见,皇帝心里在想:如果能奉到懿旨,还有什么话说?此时不但无法取得太后的同意,只怕事先跟太后说都不妥。 念头刚刚转定,隆科多却抢先开了口,“此事但凭宸衷独断。”他说,“倒是留十四阿哥守陵的地方,得先要决定,臣看景陵附近的汤山倒很好。” 终于有人附议了,皇帝颇为欣慰,随即答说:“好,就是舅舅费心吧!” “皇上失言了,臣理当效犬马之劳。” 皇帝倒不曾失言,既尊称为“舅舅”,加一句“费心”亦不算失言,倒是他以“舅舅”自称“犬马”,置出身于佟家的太皇太后与太后于何地? 隆科多自己也发觉了,心里不免懊悔,谦抑太过,实在大可不必。而况皇帝之能做皇帝,真可说是自己一手安排,岂止拥立?简直是提掖。这样的大功,说话与行事,也须相配才好。 从此刻起,隆科多的态度一变,对皇帝说话,不太讲究细节,行事也有独断独行的模样了。 *** 三月二十七日,梓宫自寿皇殿发引,奉安景陵,第一天驻杨家闸;第二天驻小新庄;第三天驻吕家庄:第四天驻蓟州。 四月初进驻梁家庄,停了八天,直到四月初九,方始奉安。这就该回銮了,而皇帝特颁手谕:“梓宫安奉山陵享殿,大礼虽尽而思慕哀恸,不能自已。朕意欲留驻山陵数日,着诚亲王护皇太后先行回京。” 于是马齐便劝诚亲王允祉领头,劝皇帝以国事为重,尽速回銮。经过这一番做作,才降了一道旨意:“诸王大臣劝奏恳切,明日祭毕,朕将回銮,诚亲王暂留数日,将陵寝一应典礼酌定。恂郡王允禵着留陵寝附近汤山居住,俾得于大礼之日,行礼尽心。” 十四阿哥只当行了大祀礼,便可回京,心里虽然不快,例也还能忍耐。哪知等皇帝一起驾回京,三阿哥召集守陵官员议定了先帝梓宫暂安享殿的仪节,也动身去了以后,忽然有人来到汤山,相度地势,说是要造一片房子给一位王爷住。 十四阿哥不免疑惑,派太监将此人找了来,询问究竟。 此人名叫永明,是内务府营造司的郎中,见面磕了头,十四阿哥问道:“你到了这里,怎么不来见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王爷息怒。”永明惶恐地答说,“司员出京的时候,原曾请示堂官,说汤山是恂郡王在那里驻驾,理当叩见。堂官道是,你官卑职小,不必惊动王爷,所以司员不敢来见。” 听这话说得在乎情理,十四阿哥的气消了,问:“听说你来营造房屋,给谁住的?” “上头没有交代。只说按王府的规制起造。” “按王府的规制?”十四阿哥问说,“亲王跟郡王的府第有分别没有?” “没有什么分别。” 十四阿哥想了一下又问:“你们堂官还交代了什么?” “还交代,要造得快。材料也不必太讲究。” “这是什么意思呢?” 永明知道失言了,后面那句话实在是不必说的,所以掩饰着答道:“无非求快而已。求快,材料就不能讲究了。” “哦,那么规定你限期没有呢?” “规定在大行皇帝梓宫入地宫之前。” 所谓“入地宫”,就是永远奉安,陵寝的大功告成。照此说来,这座王府是给看守陵寝的亲王或郡王所住。从来这个差使最高的爵位不过一个镇国公,连贝子都不会派的。何以忽改常规,莫非借此疏远哪一个亲王或郡王? 念头转到这里,十四阿哥心中一动。“永明,”他说,“你若有什么消息,随时来告诉我。别忘了!” “是!” 等永明一退下去,十四阿哥一越想越疑心,立即吩咐套车,要悄悄到京里去一趟。 他手下护卫亦有人知道,这样做并不妥当,但都不敢说话,如言照办,预备好了车子,第二天一早动身往西南方向而去。 到得山口之处。天色已经大明,骑马在前引路的护卫,名叫马德永,是个回回,天生一双视力特佳的眼睛,他人尚无所觉,他已看出路口设着拒马,不由得便想,这条路既非要隘,如今又不是军务紧急,需要盘查奸细的时候,设此拒马,其意何在? 念头还在转着,双腿已不自觉地一夹马腹,缰绳一抖,让那匹枣骝大马,放开四蹄,奔了下去。 到得近处,看见守卫的绿营兵,一下子涌出来十几个,在拒马前面一字排开,手里都提着刀,一副严密戒备的神情,便将缰绳收一收,放慢了马。这时便有个千总迎上来,向身分是“蓝翎侍卫”的马德永打个扦,神态颇为恭敬。 见此光景,马德永倒不便托大了,下得马来问道:“尊驾是哪里的?” “是马兰峪范大人派来的。” 他指的是马兰镇总兵范时绎。这一总兵的防地,包括东陵、汤山在内,主要的职司也就是防护陵寝,于是又问:“设这个拒马干什么?” “这就不大清楚了!”那千总陪笑问道:“爷台贵姓?” “敝姓马。贵姓?” “小姓也是范。” “范千总!”马德永说,“我也不问你设这玩意是为了什么,只请你把它移一移,王爷快到了。” “这,这可不大方便。” “不大方便?”马德永大为诧异,沉下脸来说,“我可不懂你的意思。” “是这样,上头交代,非有大营里发的牌票不能过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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