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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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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这样。”她不讲理地说,“我不许你惦记着我!把心思放到你的考试上面去!” “这可没有办法!”他委委屈屈地答道,“我自己管不住我的心。” “唉!”阿娃叹口气说,“你这个人,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他不响,慢慢从她被底探手进去一寸一寸地往前移动。 “好了,”她握着他的手说:“暖一暖手,出去吧!” “阿娃!”他答非所问地,“我们两夜没有在一起了!” “两夜又不是两年!这还值得特别提出来说!” “你倒说得轻松,我一刻见不到你,就像失落了一件什么要紧东西似地,心里好不安宁。” 听他说得那么痴心,阿娃不知不觉松了手;他非常机警敏捷,轻轻一掀被角,整个身子就钻了进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身子。 “你安安静静躺一会儿,不准胡来!”阿娃以命令的语气说:“不然我撵你下去。” “什么叫胡来?”他故意涎着脸问,那只手却更“不规矩”了。 “你不听话,我可要恼了!”阿娃捉住他的手说。 郑徽怕她真的着恼,开始静下来,偎依着她温暖的身体,好久不想起身。她一再催他,最后听到有人——自然是贾兴,来叩西堂的门,他才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她的床。 阿娃也要起来送他。他按住了她的肩说:“天这么冷,别起来!” 他看着她重新睡下,替她掖好了被,才回到他自己那里梳洗、更衣,进了早餐;一切停当才不过晨钟初动,看看天色还早,他又到了阿娃那里,撩开帐子望一望。 “你怎么又来了?”阿娃说。 他笑笑,挂起帐子,坐在她床沿上说:“时候还早,我们还可以说说话。” “我可没有话跟你说!”她故意给他碰个钉子。 “那就让我看看你。”他仍旧嘻嘻地笑着。 阿娃真的拿他没办法了!从昨晚上悟彻了多情不如无情的道理以后,她有意要渐渐疏远他,免得将来无法忍受那一份约略同于酒阑梦醒、曲终人散的难堪。可是现在看来,恰恰收到了相反的效用,越是疏远他,他越是依依不去,激出更深的爱意,酿成刻骨的相思。 这样想着,她竟有些发愁了! 郑徽却做梦也想不到,她心中会有那样复杂的感触。他心中只充满了一种单纯的甜美的感觉,跟阿娃在一起的光阴,即使默然相对,每一寸也都是贵重的。那纷披在鸳鸯枕上的黑亮的长发,那颊上因压睡得太久而生的红晕,那情思缥缈的清眸,在他眼中,看一辈子都不会厌倦的。 外面,隐隐有贾兴和绣春在小声交谈的声音,那可能是在探询他的动静,“你真该走了!”她说:“早些去,从从容容的,不很好?” “晚上,朱赞有宴会,你别忘了!”他说。 “我知道。” “下午我打发人来接你。”他又说。 “好的。” “今天很冷,你出门之前要多穿衣服。”他还在不放心地嘱咐着。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阿娃大声催促,“你请吧!” 郑徽终于走了。带着贾兴和杨淮,三骑马往西而去。天已放晴,但北风刮得相当劲利,路边的积雪不化,表面却彷佛结成了薄冰,晶莹发光。路中间的大青石板,被洗得干干净净,得得的马蹄敲着,在寂静的清晨,那声音格外清脆可听。 到了河东节度使府第,下马直入“退思堂”,到的人已经不少了。天太冷,一个个说话时都嘘出一团白气,送考的莺莺燕燕,比昨天少得太多;想来那些多情的举子,也跟郑徽一样体恤,愿意他的心上人在热被中舒舒服服多睡一会儿。 然而,素娘却来了。自然,她是跟着韦庆度来的。 “听说你不舒服,何必又来?”郑徽又转脸对韦庆度说:“你不应该让素娘送你来的。” “你听听!”韦庆度对掩着嘴唇、微微咳嗽的素娘说:“拚命拦着你,你非要来;现在定谟反埋怨我!” “我今天身体好得多了。”素娘对郑徽说:“名为送考,实际上出来散散心,顺便向你跟阿娃道谢,你们两位为我这样费心,真是感谢不尽!” “我也感谢不尽,”韦庆度在一旁接口,“不是你们两位,我叫人蒙在鼓里一辈子也不知道。” “你又要这样说了!难道我做错了?”素娘微带怨愤地问韦庆度。 “既然你不错那就显得我错了?” “我不敢说你错。不过——” “不过什么?” “你打的什么主意,谁也不知道!” “哼,我不过一个人打打主意,你竟一个人悄悄儿做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错了吗?十五郎,你摸良心想想。” “错倒不错,只便宜了王四娘这个老虔婆!” 郑徽越听越胡涂,而且看他们俩争得都有些动气了,不能再持旁观的态度,便急急插口说道:“你们小两口别吵了!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你说还是我说?”韦庆度看着素娘问。 “你先说好了。”素娘冷冷答道:“可要把良心摆在当中!” 韦庆度看看周围好像有人在看热闹,便拉了郑徽一把说:“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去谈。” 于是他们在依假山而建的“夕佳廊”精舍中,找到一间无人的空屋,郑徽等素娘坐了下来,便对面有愠色的韦庆度说:“你有话平心静气地说,我不相信素娘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来!” “这样我就不必说了!”韦庆度两手一摊,负气地答道:“你先有成见,我还说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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