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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悲伤这东西在心里积久了并不会发酵成美酒,只会越陈越酸苦。

  只有适时适当地释放,才能走出悲伤。

  我把过去的我留在墙上,重新面对每一天。

  既然无法摆脱孔雀的形象,就当个开屏的孔雀吧。

  屋外突然响起电铃声,我走出房间,打开院子的门。

  “荣安!”

  我很惊讶,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同学。”门外的荣安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说,“念我的名字时,请不要放太多的感情。”

  虽然荣安只是我的大学同学,但我此刻却觉得他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

  荣安在外岛当兵,服兵役期间我们只见过两次面。

  其中有一次,我和苇庭还一起请他吃饭。

  我记得荣安拼命讲我的好话,苇庭还直夸他很可爱。

  荣安退伍后到台北工作,工地在台北火车站附近。

  那是捷运工程的工地,隧道内的温度常高达40度以上。

  还跟苇庭在一起时,曾在找完她而要回台南前,顺道去找他。

  那时跟他在隧道内聊天,温度很高,我们俩都打赤膊。

  他说有机会要请我和苇庭吃饭,只可惜没多久我和苇庭就分手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问。

  “我现在在新化的工地上班,是南二高的工程。”他说。

  “啊?”我有些惊讶,“你不在台北了吗?”

  “天啊!”他更惊讶,“台北捷运去年就完工了,你不知道吗?”

  我看着荣安,屈指算了算,原来我跟苇庭分手已经超过一年了。

  “时间过得好快,没想到我已过了一年不问世事的生活。”我说。

  “你在说什么?”荣安睁大眼睛,似乎很疑惑。

  “没事。”我说,“饿不饿?我请你吃宵夜。”

  “好啊。”他说,“可惜你女朋友不在台南,不然就可以一起吃饭。”

  这次轮到我睁大眼睛,没想到荣安还是不改一开口便会说错话的习惯。

  “我跟她已经……”

  我将一枝笔立在桌上,然后用力吹出一口气,笔掉落到地上。

  “你们吹了吗?”荣安说。

  “嗯。”我点点头。

  “吹了多久?”

  “超过一年了。”

  “为什么会吹?”

  “这要问她。”

  说完后我用力咳嗽几声,想提醒荣安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你可以忘掉她吗?”荣安竟然又继续问。

  我瞄了他一眼后,淡淡地说:“应该可以。”

  “这很难喔!”荣安无视我的眼神和语气,“人家常说爱上一个人只要一分钟,忘记一个人却要一辈子,所以你要忘掉她的话,恐怕……”

  我捡起地上的笔,将笔尖抵住他的喉咙,说:“恐怕怎样?”

  “不说了。”他哈哈大笑两声后,迅速往后避开,说:“吃宵夜吧。”

  我随便找了家面摊请荣安吃面,面端来后他说:“太寒酸了吧。”

  “我是穷学生,只能请你吃这个。”我说。

  “你还记得班上那个施祥益吧?”

  “当然记得。”我说,“干吗突然提他?”

  “他现在开了好几家补习班,当上大老板了。”

  “那又如何?”我低头吃面,对这话题丝毫不感兴趣。

  “你和他都是选孔雀的人,他混得这么好,你还在吃面。”荣安说。

  我没答腔,伸出筷子从荣安的碗里夹出一块肉放进我碗里。

  “你这只混得不好的孔雀在干吗?”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又伸出筷子再从荣安的碗里夹出一块肉。

  “喂!”荣安双手把碗端开,“再夹就没肉了。”

  “你只要闭嘴我就不夹。”

  荣安乖乖地闭上嘴巴,低头猛吃面,没一会工夫便把面吃完。

  他吃完面便端起碗喝汤,把碗里的汤喝得一滴不剩后,又开始说起施祥益的种种。

  我无法再从他碗里夹走任何东西,只好专心吃面,尽量不去理他。

  其实关于施祥益,我比荣安还清楚,因为他跟我也是研究所同学。

  但自从大学时代的新车兜风事件之后,我便不想跟这个人太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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