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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凡人可分男和女,伤心岂分左与右?”荃说完后,终于笑了起来。

  随着火车行驶时的左右摇晃,荃的右手常会碰到我的身体。

  虽然还隔着衣服,但荃总会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偶尔会说声对不起。

  后来荃的左手,也抓着我衣服。

  “累了吗?”

  “嗯。”荃点点头。

  “快到了,别担心。”

  “嗯。你在旁边,我不担心的。”

  到了高雄,出了火车站,我陪着荃等公车。

  公车快到时,我问荃:

  “你这次还相不相信我会上车?”

  “为什么这么问?”

  “公车行驶时会关上车门,我没办法跳上车的。”

  “呵呵,你回去吧。你也累了呢。”

  “我的电话,你多晚都可以打。知道吗?”

  “嗯。”

  公车靠站,打开车门。

  “我们会再见面的,你放心。”我将荃的手提袋,递给荃。

  “嗯。”荃接过手提袋,欠了欠身,行个礼。

  “上车后,别看着我。”

  “嗯。你也别往车上看呢。”

  “好。”

  荃上了车,在车门边跟我挥挥手,我点点头。

  我转身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望。

  荃刚好也在座位上偏过头。

  互望了几秒,车子动了,荃又笑着挥手。

  直到公车走远,我才又走进火车站,回台南。

  出了车站,机车不见了,往地上看,一堆白色的粉笔字迹。

  在一群号码中,我开始寻找我的车号,好像在看榜单。

  嗯,没错,我果然金榜题名了。

  考试都没这么厉害,一违规停车就中奖,真是悲哀的世道啊。

  拖吊场就在我家巷口对面,这种巧合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幸的是,我不能在我家附近随便停车。

  幸运的是,不必跑很远去领被吊走的车。

  拖吊费200元,保管费50元,违规停车罚款600元。

  再加上来回车票钱190元,月台票6元,总共1046元。

  玩笑果然不能乱开,这个玩笑的价值超过1000元。

  后来荃偶尔会打电话来助理室,我会放下手边的事,跟她说说话。

  荃不仅文字中没有面具,连声音也是,所以我很容易知道她的心情。

  即使她所有的情绪变化,都非常和缓。

  就像是水一样,不管是波涛汹涌,或是风平浪静,水温并没有改变。

  有时她因写稿而烦闷时,我会说说我当家教和补习班老师时的事。

  我的家教学生是两个国一学生,一个戴眼镜,另一个没戴。

  第一次上课时,为了测试他们的程度,我问他们:

  “二分之一加上二分之一,等于多少?”

  “报告老师,答案是四分之二。”没戴眼镜的学生回答。

  在我还来不及惨叫出声时,戴眼镜的学生马上接着说,

  “错!四分之二还可以约分,所以答案是二分之一。”

  “你比较厉害喔,”我指着戴眼镜的学生,“你还知道约分。”

  看样子,即使我教得再烂,他们也没什么退步的空间。

  我不禁悲从中来。

  在补习班教课很有趣,学生都是为了公家机关招考人员的考试而来。

  大部分学生的年纪都比我大,三四十岁的人,比比皆是。

  第一次去上课时,我穿著牛仔裤和T恤,走上讲台,拿起麦克风。

  “喂!少年仔!你混哪里的?站在台上干什么?欠揍吗?”

  台下一个30岁左右的人指着我,大声问。

  “我是老师。”我指着我鼻子。

  “骗肖咧!你如果是老师,那我就是总统。”

  他说完后,台下的学生哄堂大笑。

  “这位好汉,即使你是总统,在这里,你也得乖乖地叫我老师。”

  “赞!你这小子带种,叫你老师我认了。”

  我的补习班学生大约有两百多人,包罗万象。

  有刚毕业的学生;有想换工作的上班族;还有想出来工作的家庭主妇。

  有一个妇人还带着她的六岁小女孩一起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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