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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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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把我们这段时间内所写的纸条,影印了一份给你。” 期末考最后一天,抽屉内的纸条这样写着。 而且纸条下面放了一叠纸,约有40张。 我拿起那叠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第一张纸左上角的空白处。 她写下:“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擦肩而过。 我相信,我们前世一定回眸超过五百次。 所以我不要跟你道别、也不要跟你约定。 将来某天,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她大概忘了,我们从未见面,根本不需要“再”。 而且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即使将来有缘碰面甚至产生恋情,但只要我们都没提及那段通纸条的往事,谁晓得谁是谁? 我脑中背得滚瓜烂熟的数学公式,突然变得模糊。 我没时间细看,立刻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白纸,在纸上用力写下:“我可以见你吗?” 字体比平常的字体大三倍。 钟声响了,考试要开始了,我却还呆坐着。 邻座同学摇了摇我肩膀,提醒我该把书包拿到外面走廊。 我站起身,发觉腿有些软,又颓然坐下。 在那瞬间,我觉得期末考一点都不重要,也没有意义。 考完试回家,照理说应该可以稍微喘息,因为明天放假。 但我无法喘息,呼吸更加急促。 我整夜播放《Danny boy》当背景音乐,像着了魔似的。 我一张张细看那40张影印了我和她对话的纸,内心激动不曾平静。 看到涂黑的部分,那是“万一我们没有见面”的伪装,我开始悔恨。 根本不是万一啊,只要不把握,所有东西都会离开。 虽然已放假,虽然知道机会渺茫,我隔天一早还是跑进教室。 教室内空无一人,我走到座位缓缓坐下,低头一看,抽屉内的纸条,只有“我可以见你吗?”,没有她的字迹。 我拿出笔,在纸上不断写着:“我可以见你吗?” 一遍又一遍,写在纸条上任一处空白。 纸条写满几乎看不见空白后,我停下笔,静静看着纸条。 我突然觉得整着世界在飘动、在摇晃。 然后从心底涌上一股浓烈的悲伤,源源不绝,几乎把我淹没。 我想,我应该哭了。 ※注:《Danny boy》的演唱版本太多,歌词也不尽相同。 附上Declan Galbraith这个小男孩的演唱版本。 §7. 升上高三,我换了间教室上课,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跟我共用抽屉。 因为我们学校一个年级有20班,补校一个年级却只有6班,每升一个年级,我们便会换栋楼,但补校高一到高三都在同一栋楼。 当我到另一栋大楼上课时,她也换了教室,但依然在原来的大楼。 简单地说,在空间的座标上,我们不再重叠于相同的点。 没有她的高三岁月,就像地狱里没有地藏王菩萨。 我只能忍受酷刑苦等投胎转世的日子来到,没有人可以度化我。 我常拿出那些影印纸来看,内容几乎都能倒背如流。 虽然联考并不会考,但我记的比任何科目还熟。 高三教室的黑板左上角,总是用红色粉笔写了个数字。 那是代表距离联考还有多少天。 别的同学瞄到时,或许会心生警惕;但我看到那红色数字时,常会莫名其妙想起她。 然后黑板会浮现纸条上的文字,我常因此在课堂中失神。 有天我心血来潮,或者该说是一时冲动,我放学后还待在校园。 我走到念高二时的那栋楼下,等待补校学生来上课。 快到6点时,补校学生陆陆续续走进那栋楼的教室。 “或许我可以遇见她!” 我心里这么想,心跳渐渐加速。 心跳只加速一会,突然被紧急煞住。 因为这时我才想起,我根本没看过她,甚至连名字和班级都不知道。 我以前的想法没错,如果有人在放学后的校园内悠闲欣赏黄昏,那么他一定是在升学压力下崩溃了,或是疯了。 某种程度上,我应该是崩溃或是疯了。 那天补习班的课,我也忘了要去上。 高三下学期,教育部解除发禁,我的头发终于不再像刺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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