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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增岁币富弼奉使 进词曲柳永获谴(2)


  富弼作辞南返,见了仁宗,把辩论情形,详细奏闻。仁宗复遣富弼,持誓书前赴契丹,并命至枢臣处亲受口传。富弼领勒即行方抵乐寿,忽然心中一动,对副使张茂道:“我领国书时,没有亲自观看,倘口传的话,与国书不同,如何能取信于人。这不误了大事么?”

  遂启书看视,果与口传不符,立即驰马回京;时已午后,朝事已散。富弼直叩官门,请求朝见。仁宗召入,富弼呈上国书道:“枢臣意图陷害,特作此书,与口受不同。臣死不足惜,如国事何?”

  仁宗也觉疑心,便传问晏殊,国书如何错误?

  晏殊道:“吕夷简身为大臣,当不至糊涂若此,或恐录述时有了错误。”

  富弼奏道:“晏殊奸邪,与吕夷简同党,自然为之庇护,当面欺诳陛下,该得何罪?”

  仁宗遂命晏殊,更易国书,交于富弼动身。

  到了契丹,不议和亲,但议岁币。契丹主宗真道:“南朝即增岁币,应称‘献’。”

  富弼道:“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之理。”

  宗真道:“不用‘献’字,就改一‘纳’字罢。”

  富弼仍是不允。宗真艴然道:“几十万金帛,且拱手送我,何在乎区区一字。若恼了我,率兵南下,休要后悔!”

  富弼道:“我国皇帝,顾全南北生灵,故屈己增币,并非惧怕北朝。若不得已而开战,曲直自有定论;谁胜谁败,使臣都不敢预料。”

  宗真道:“卿毋迂执,古时也有此例的。”

  富弼道:“古时惟唐高宗借兵突厥,曾称献纳。后来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尚有此例么?”

  言时声色俱厉。宗真知不可夺,遂道:“你也不能作主,我当另遣人往议。”

  便留下增币誓书,另遣使耶律仁先及刘六苻,持誓书与富弼同行,往议“献纳”两字。当富弼先入奏道:“‘献纳’两字,经臣竭力拒绝。陛下幸勿轻许。”

  仁宗应允,后来竟用晏殊之议,许用“纳”字,岁增银十万两,绢十万匹,遣知制诰梁适,持誓书与仁先等偕行,契丹亦遣使再致誓书。从此宋朝与契丹,依然和好。

  那富弼初次受命,前赴契丹,适一女夭殇,亦不过问,及二次前往,闻得一男,也不暇顾,接到家书,未尝启视,随到随焚。左右问故,富弼道:“启视家书,不过徒乱人意。国事尚未办妥,何暇顾及家事。”

  此时和议已成,仁宗复命为枢密直学士。富弼力辞道:“增币非臣本意,契丹狡猾,明誓亦未可恃,愿陛下卧薪尝胆不忘修改。臣何敢以此受赏。”

  仁宗甚为嘉纳,不久即改授为资政殿学士。

  再说元昊虽然屡胜宋军,将士死亡的很是不少,兵马亦折损许多,而且西夏境内,天旱年荒,兵民交困,渐有纳款于宋之意。知延州庞籍,报告宋廷。仁宗命知保安军刘拯,传谕元昊亲臣刚浪陵译为野利纲利拉、遇乞译为雅奇兄弟二人,令他内附,即畀以西平爵位。

  刚浪陵乃是刁猾之徒,令部下浪埋、赏乞、媚娘三人,赴延州诈降。鄜州判官种世衡,料知有诈,留在营中,佯加录用。刚浪陵又令教练使李文贵,前来报告投降之期,种世衡也将他留住。元昊复入寇镇戒军,王沿使副总管葛怀敏出敌,被元昊截击,大败而死,全军陷殁无存。元昊乘胜直抵渭川,泾原以东,烽火连天,知庆州范仲淹率蕃汉兵往救。元昊方才退去。

  初时仁宗命翰林学士王尧臣,安抚陕西,回朝后奏称韩琦、范仲淹皆有将帅之才,不宜置诸散地。仁宗尚不深信,及葛怀敏败殁,中外惶惧!遂命文彦博经略泾原,且欲徙范仲淹知渭州,与王沿对调。仲淹以王沿无用,上疏请与韩琦并驻泾州。

  仁宗纳了仲淹之言,即用韩琦、范仲淹、庞籍为陕西安抚经略招讨使,置府泾州,分司行事,并召还王沿,令文彦博守秦州,滕宗谅守庆州,张亢守渭川,韩琦、范仲淹受命之后同心防边,号令严明,拊循士卒,诸美乐为之用。夏人畏惧,不敢侵犯。边人编成四句歌谣道:

  军中有一韩,贼闻边之心胆寒;
  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

  那种世衡,却因刚浪陵遣人诈降,一心要以假应假,除灭了他,免为元昊心腹。恰巧有个僧人王光信,是个足智多谋人,种世衡收录在部下,奏补三班借职,令改名为王嵩,遣他持书法去招降刚浪陵、遇乞。刚浪陵接了书,拆开观看,书中说是朝廷知道王有附内之心,已授为夏州节度,王可速速前来。书的后面,又画了一个枣儿和一个龟儿。刚浪陵看了,不解所谓。

  王嵩在旁解说道:“枣与早同音,龟与归同音,是劝大王早早归朝的意思。”

  那刚浪陵和遇乞两人,皆属野利氏。元昊娶野利氏女为第五妃,便是两人的女弟,因此两人深得元昊宠任,又是很有才干的,并握大权,夏人皆称为大王,所以王嵩也称他为大王。

  刚浪陵何等狡猾,冷笑一声道:“种使君把我看作何人,却来弄这玄虚。”

  喝令左右,将王嵩拿下,连同原书,献于元昊。

  元昊见了王嵩,拍案大怒,喝令斩首。王嵩丝毫无惧,反哈哈大笑道:“人家说你们西夏人多诈,我却不信,哪知果然诈伪。”

  元昊听了,忍不住大喝道:“你还多言么?这明明用的是反间计,难道瞒得过我么?”

  王嵩道:“刚浪陵大王,若不令浪埋来降,种使君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就送书来。现在浪埋等尚在鄜州,李文贵已经重用,我朝又授刚浪陵大王为夏州节席使。羌汉人民,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样可靠的事情,也要变卦,岂不是西夏人多诈的证据么?也罢,我死也值得的,有李文贵等四人在那里偿命哩。”

  元昊听了这话,很觉惊诧!便问刚浪陵,李文贵等何事到他们那里去的?刚浪陵前差浪埋等诈降,本未与元昊说明,此时被诘,反难答复。元昊见了,心下好生惊疑!即命将王嵩缓刑,暂禁监内,一面盘问刚浪陵。刚浪陵忙将前情详细言明,元昊将信将疑的,也将刚浪陵留在帐中,派人诈为刚浪陵之使,往见种世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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