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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杨佺期演武招婚 桓敬道兴师拓境(2)


  玄从之,上表求广所统,时执政者正恶三人结党为患,欲从中交构,使之自相攻击,乃加玄都督荆州四郡军事。又夺杨广南蛮校尉之职,以授桓伟。佺期闻之大怒,嘱广不要受代,勒兵建牙,欲与仲堪共击桓玄。仲堪志图宁静,因迁广为宜都太守,使让桓伟,力止性期罢兵。

  是岁,荆州大水,平地数丈,田禾尽没,饥民满道。仲堪竭仓廩赈之,军食尽耗。参军罗企生谏曰:“救荒诚急,但军无现粮,一旦有急,将何以济?”

  仲堪不听。玄闻之喜曰:“此天亡之也,取之正在今日。”

  乃勒兵西上,问巴陵有积谷,袭而 之,以断荆州粮运。仲堪闻玄起兵,执其兄桓伟,使作

  书与玄,劝其罢兵,辞甚苦至。玄曰:“仲堪为人无决,常怀成败之计,为儿女作虑,必不敢害我兄也。”

  兵日西上不止。仲堪因率水军七千,拒玄于西江口,一战大败。时城中乏食,以胡麻给军士,故兵无斗志。玄遂乘胜,直至零口,去江陵十里。仲堪惶急,求援于佺期曰:“江陵无粮,何以待敌?可来就我,共守襄阳。”

  仲堪志在全军保境,乃诈谓佺期曰:“比来收集,已有粮矣。”

  佺期信之,留其女琼玉守襄阳,荆生随往,率精骑八千来援。及至江陵,仲堪一无犒赉,唯以麦饭饷军。佺期大怒曰:“殷侯误我,今兹败矣!”

  遂不见仲堪,遽自披甲上马,出城讨战。玄将郭铨拍马相迎,哪里是佺期敌手,战数合,败而走。玄畏其勇,退军马头,坚壁不出。桓谦、桓振进曰:“来军方忧无食,若运襄阳之粟以济其乏,胜负未可知矣。请给精骑三千,分伏左右,交战时,大军佯退,佺期有勇无谋,必长驱直进。吾等从旁击之,彼师必败。佺期之首,可枭于麾下。”

  玄从之。遂进战,兵交即退,佺期以为走也,引兵直前,两伏齐起,左右夹攻,玄回军复战,襄阳兵大败。佺期见势急,夺路走,桓谦射中其马,马蹶坠地,遂为谦杀。杨广单骑奔襄阳,仲堪闻佺期死,大惧,将数百人弃城走,玄将冯该追及之,众散被杀。

  先是仲堪之走也,文武官吏,无一送者,唯罗企生从之。路过家门,弟遵生邀之曰:“作如此分离,何不一执手?”

  企生回马授手。遵生有勇力,便牵其手下马,谓曰:“家有老母,去将何之?”

  企生挥泪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养,不失子道。一门之内,有忠有孝,亦复何恨?”

  遵生抱之愈急。

  仲堪于路待之,企生遥呼曰:“生死是同,愿少见待。”

  仲堪见企生无脱理,策马而去。及玄入荆州,诛仲堪一家,士大夫畏其威,无不诣者。企生独不往,而殡殓仲堪眷属,玄遣人谓之曰:“若谢我,当释汝。”

  企生曰:“吾为荆州吏,荆州败,不能救,死已晚矣,尚何谢为?”

  玄乃收之,临刑引企生于前曰:“吾待子前情不薄,何以见负?今者死矣,欲何言乎?”

  企生曰:“使君既兴晋阳之甲,军次寻阳,并奉王命,各还所镇。升坛盟誓,口血未干,而旋相屠灭。自伤力劣,不能救主于危,吾负殷侯,非负使君。但文帝杀稽康,其子稽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母,言毕于此,他何云云。”

  玄乃杀之,而赦其弟。却说杨广逃至襄阳,泣谓琼玉曰:“兄死战场,全军尽没,汝夫家尽遭杀害,襄阳孤城,恐不能守,奈何?”

  琼玉一闻此信,惊得魂飞天外,哭倒于地。忽报桓谦领大兵数万,来取襄阳,将次到城。杨广忙即上城守护。琼玉咬牙切齿,誓不与桓俱生,随即披甲上骑,率领军士五百,女兵百人,出城迎敌。桓谦乘破竹之势,长驱而来,只道襄阳守将,非降即逃,莫敢相抗。将近城池,却有一女将拦路,便排开阵势,出马问曰:“女将何名?”

  琼玉答曰:“吾乃杨使君之女琼玉是也。桓贼杀我父、夫,恨不食其肉,寝其皮!汝何人,敢来送死耶?”

  谦怒曰:“汝一女子,死在目前,尚敢摇唇鼓舌!”

  喝使副将擒之。琼玉直趣副将,手起一刀,斩于马下。谦大怒,挺槍便刺。琼玉架开槍,举刀便砍,狠战数合,琼玉力怯,回马而走。

  谦喝道:“哪里去!”

  纵马追下,琼玉取出一箭,回身射来,谦急闪避,已中左臂遂退不追。琼玉入城,广迎谓之曰:“侄女虽勇,但来军甚锐,只宜坚守,切勿轻敌。”

  琼玉含泪归府。却说桓谦虽中一箭,幸甲厚不至深伤。明日大军齐至城下,四面攻击,自早至午,城不能克。乃退军十里,便命军士连夜造云梯百架,限在天晓取城。时交五鼓,兵衔杖,马摘铃,直抵城下,架起云梯,挥众蚁附而登。杨广知有兵至,正立城上,率众迎拒,忽一流矢飞来,贯胸而死。军士大乱,谦遂破关而入。

  琼玉闻城破,急领女兵挺刃出门。府前上马纵横,皆是桓家旗号,不得出,遂挟女兵登屋,以箭射之。进者辄死,众不敢前。及明矢尽,下屋力战,左右皆死,遂拔剑自刎而亡。桓谦重其义,厚殓之。桓玄既吞江陵,复并襄阳,奏凯京师,诏加都督荆雍等七州军事。玄志犹未厌,仍请江州,诏亦与之。自是统 八州,自谓有晋国三分之二,遂萌异志,擅改制度,上斥国政,凡所陈奏,语多不逊,朝廷忧其朝夕为乱,然亦无如之何。

  却说庾楷本一反复之徒,前投桓玄,玄仅以南昌太守处之,郁郁不乐。至是玄令镇于夏口,楷意不满,复欲败玄,遣使致书元显曰:“玄在荆州,大失物情,众不为用。若朝廷遣将来讨,楷当内应,以覆其军。”

  元显得书,谓张法顺曰:“玄可图乎中’法顺曰:“玄承借世资,少有豪气,既并殷、杨,专有荆州,兵日强盛,纵其奸凶,必为国祸。今乘其初得荆州,人情未附,使刘牢之为先锋,大军继之,庚楷反于内,朝廷攻于外,玄之首可枭也。”

  元显然之,使法顺报于牢之,牢之以为难。法顺还,谓元显回:“观牢之言色,必有二心,不如召入杀之,以杜后患。”

  元显曰:“我方倚以灭玄,乌可先事诛之?且牢之与玄有仇,不我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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