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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公子友两定鲁君 齐皇子独对委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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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国人素服季友,闻鲁侯被杀,相国出奔,举国若狂,皆怨卜齮而恨庆父。是日国中罢市,一聚千人,先围卜齮之家,满门遭戮。将攻庆父,聚者益众。庆父知人心不附,欲谋出奔。想起齐侯曾藉莒力以复国,齐莒有恩,可因莒以自解于齐。况文姜原有莒医一脉交情,今夫人姜氏,即文姜之侄女,有此因缘,凡事可托。遂微服扮作商人,载了货赂满车,出奔莒国。夫人姜氏闻庆父奔莒,安身不牢,亦想至莒国躲避。左右曰:“夫人以仲故,得罪国人,今复聚一国,谁能容之?季友在邾,众所与也,夫人不如适邾,以乞怜于季。” 乃奔邾国,求见季友。季友拒之弗见。季友闻庆父姜氏俱出,遂将公子申归鲁,一面使人告难于齐。齐桓公谓仲孙湫曰:“今鲁国无君,取之如何?” 仲孙湫曰:“鲁,秉礼之国,虽遭弑乱,一时之变,人心未忘周公,不可取也。况公子申明习国事,季友有戡乱之才,必能安集众庶,不如因而守之。” 桓公曰:“诺。” 乃命上卿高傒,率南阳甲士三千人,吩咐高傒,相机而动:“公子申果堪主社稷,即当扶立为君,以脩邻好;不然,便可并兼其地。” 高傒领命而行。来至鲁国,恰好公子申季友亦到。高傒见公子申相貌端庄,议论条理,心中十分敬重。遂与季友定计,拥立公子申为君,是为僖公。使甲士帮助鲁人,筑鹿门之城,以防邾、莒之变。季友使公子奚斯,随高傒至齐,谢齐侯定国之功。一面使人如莒,要假手莒人以戮庆父,啖①以重赂。 〔①啖dàn:利诱。〕 却说庆父奔莒之时,载有鲁国宝器,因莒医以献于莒子,莒子纳之。至是复贪鲁重赂,使人谓庆父曰:“莒国褊小,惧以公子为兵端,请公子改适他国。” 庆父犹未行,莒子下令逐之。庆父思竖貂曾受赂相好,乃自邾如齐。齐疆吏素知庆父之恶,不敢擅纳,乃寓居于汶水之上。恰好公子奚斯谢齐事毕,还至汶水,与庆父相见,欲载之归国。庆父曰:“季友必不见容。子鱼能为我代言,乞念先君一脉,愿留性命,长为匹夫②死且不朽③。” 奚斯至鲁复命,遂致庆父之言。僖公欲许之。季友曰:“使弑君者不诛,何以戒后?” 因私谓奚斯曰:“庆父若自裁④,尚可为立后,不绝世祀也。” 〔②匹夫:平民。 ③不朽:永不磨灭。此似为不变。 ④自裁:自杀。〕 奚斯领命,再往汶上。欲告庆父,而难于启齿,乃于门外号啕大哭。庆父闻其声,知是奚斯。乃叹曰:“子鱼不入见而哭甚哀,吾不免矣!” 乃解带自缢于树而死。奚斯乃入而殓之,还报僖公。僖公叹息不已。忽报:“莒子遣其弟嬴拿,领兵临境。闻庆父已死。特索谢赂。” 季友曰:“莒人未尝擒送庆父,安得居功?” 乃自请率师迎敌。僖公解所佩宝刀相赠,谓曰:“此刀名曰‘孟劳’,长不满尺,锋利无比,叔父宝之。” 季友悬于腰胯之间,谢恩而出。行至郦地,莒公子嬴拿列阵以待。季友曰:“鲁新立君,国事未定,若战而不胜,人心动摇矣。莒拿贪而无谋,吾当以计取之。” 乃出阵前,请嬴拿面话。因谓之曰:“我二人不相悦,士卒何罪?闻公子多力善搏,友请各释器械,与公子徒手赌一雌雄,何如?” 嬴拿曰:“甚善!” 两下约退军士,就于战场放对。一来一往,各无破绽。约斗五十余合。季友之子行父,时年八岁,友甚爱之,俱至军中,时在旁观斗,见父亲不能取胜,连呼“‘孟劳’何在?” 季友忽然醒悟,故意卖个破绽,让嬴拿赶入一步。季友略一转身,于腰间拔出“孟劳”。回手一挥,连眉带额,削去天灵盖半边。刃无血痕,真宝刀也!莒军见主将劈倒,不待交锋,各自逃命。季友全胜,唱凯还朝。 僖公亲自迎之于郊,立为上相,赐费邑为之采地。季友奏曰:“臣与庆父、叔牙、并是桓公之孙。臣以社稷之故,鸩叔牙,缢庆父,大义灭亲,诚非得已。今二子俱绝后,而臣独叨荣爵,受大邑,臣何颜见桓公于地下?” 僖公曰:“二子造逆,封之得无非典①?” 季友曰:“二子有逆心,无逆形,且其死非有刀锯之戮②也。宜并建之,以明亲亲之谊。” 僖公从之。乃以公孙敖继庆父之后,是为孟孙氏。庆父字仲,后人以字为氏,本曰仲孙,因讳庆父之恶,改为孟也。孟孙氏食采于成。以公孙兹继叔牙之后,是为叔孙氏,食采于郈。季友食采于费,加封以汶阳之田,是为季孙氏。于是季、孟、叔三家,鼎足而立,并执鲁政,谓之“三桓”。是日,鲁南门无故自崩。识者以为高而忽倾,异日必有凌替③之祸,兆已见矣。史官有诗云: 手文征异已褒功,孟叔如何亦并封? 乱世天心偏助逆,三家宗裔是桓公。 〔①封之得无非典:封赠是否违背法典? ②刀锯之戮:被刀、锯杀死。 ③凌替:欺凌代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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