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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费无极谗隐平王 楚平王废妻逐子(2)


  无祥惑王此言,乃询于蔡夫人。蔡夫人度量宽宏,虽知无祥之事,然无妒忌之心,亦不恐米建闻知生变,所以隐而不宜。

  及无祥询问,蔡夫人方语其故。无祥大泣,怒骂无忌,欲归秦告父。蔡夫人再三劝解,无祥方止,只是终朝含泪。米建太子在城父,亦生一子名米胜,方四岁。一日,侍入郢州来贺父寿,米胜与米珍相争局道,二人斯打,米珍哭回诉于无祥,无祥大骂米建匹夫,为人不能庇一妻,尚能纵子与吾儿争耶!早有人将此话报于米建,米建不知此语因何而出来?问于母,蔡夫人曰:“往事何必追究?必欲追究,但归问尔妻便知。”

  米建怒气方炽,更不入朝辞父,带米胜归城父。

  费无忌闻米建不辞而归,恐其事泄乃谗太子于王曰:“臣闻太子与伍奢,自居城父,东交郑、宋,北通齐晋,将以方城之外叛楚,若不早图,终为国患!”

  平王曰:“米建焉有此意?”

  无忌曰:“既无此意,何以不辞而去?且臣又闻建带其子米胜入朝,与公子米珍相争局道,蔡夫人道其事故,所以不辞而去!米建归问马氏,知其前事,其反叛之计成矣!”

  平王惊曰:“然则此事何以处之?”

  无忌曰:“米建内事全在蔡后,外事全在伍奢,先废蔡后,再召伍奢入朝,问其故。若事泄,囚伍奢不放归城父,太子势孤,纵有叛意,无能为也!”

  楚王然之。遂下诏废蔡后,令尹子旗入慷,平王大怒,便欲斩子旗。

  囚蔡后,又即下诏令,再谏者亦族!使人入城父来召伍奢,米建未归,伍奢已先承诏来见平王。平王问曰:“吾令汝为太子太傅,教汝辅建尊其德义,何以教其谋反?”

  奢对曰:“大王纳秦女为妻,黜米建而使远镇,是纲常灭而闺阃渎,臣之谏表初上,贬诏辄下,臣旷职受罪,缄口不谏。今又信谗而谓或助太子谋反,是何无耳目之甚耶?”

  平王大怒!囚劫伍奢,发兵使围城父。费无忌曰:“米建无一伍奢,心无主意,不必动兵,但遣能言之士诱入,同伍奢斩之,则患可尽除矣!”

  平王然之。

  问谁可使往?无忌曰:“非司马奋扬不可?”

  平王信之。遂遣奋扬往诱米建。奋扬承诏,寻夜投往城父。

  却说米建归至城父,便不停留,即召马氏问无祥之由,马氏不敢明,米建拔剑挟之。马氏只得从头实说一遍。米建掷剑大骂曰:“不斩昏君,生嚼无忌之肉,誓不为人!”

  遂欲发兵入朝,伍奢又不在侧,正在踌躇,忽报王使奋扬奉诏书来,在停驿内,不知为何不入县堂,只抱诏书在驿内大哭不止?米建叹曰:“奋扬忠直之士,此必昏君令其捉我,奋扬在难言之中,故哭令吾逃走,而脱大难也!”

  遂往驿内来见奋扬,奋扬哭而迎曰:“主上信谗,令扬来诱太子入朝,与伍奢同戮。今扬职在东宫,不敢强命,乞太子速宜自谋,勿致祸临无及。”

  米建曰:“吾正欲兴兵,逐昏君,斩谗贼,以消恨焉!何束手而待擒乎?”

  扬曰:“父虽不义,为子者焉可失不孝之名!况国大兵强,与之交战,不啻以羊投虎也!昏君未除,六尺之躯反灭;仇恨未伸,不孝之名反彰。依臣之见,莫若割恩弃义,远奔外国,以待昏君殁后,然后承大位,则上全父子之道,下保长久之计,岂不美哉?”

  米建泣曰:“司马之言极是,争奈建为天下所弃之人,何囱可往,且吾逃后司马必然得罪。”

  扬曰:“善用智者不失其身,但愿太子脱出樊笼,臣虽死无恨矣!”

  米建泣拜奋扬,告他日得国,必当重报,奋扬忙扶曰:“臣职当救难,敢望报哉?”

  二人大哭而别。

  米建即日收拾车马,与妻子寻夜逃入宋国而去。奋扬方令城父驿卒将己囚送郢州,来见平王请罪。王责扬曰:“言出余口入于尔耳!谁教米建逃走?”

  扬曰:“臣教彼走!”

  王曰:“汝食吾禄,焉敢卖吾之法?”

  扬曰:“大王初封臣为东官司马之时,曾谓臣曰,事太子如事寡人,今太子未闻有谋反之意,大王令臣捉之,臣但知奉王初年之命,所以故教太子逃走!然臣今思罪及于身,悔亦不及。”

  王曰:“汝既私放,焉敢见孤?何不与建同走?”

  扬曰:“臣奉王命捉太子而私卖法是犯一罪也!臣若更与太子同走,是违王命而犯二罪也!臣何敢逃?”

  平王顾群臣曰:“奋扬虽违法,然抗言执义,临难不苟,真义士也!”

  遂赦之,令复原职。奋杨谢恩。后史臣赞曰:

  奋扬私放建偷生,不避违刑就鼎烹。
  奉命如初心不变,佞臣闻此愧颜容。

  却说无忌私告平王曰:“太子出奔外国,而留伍奢在内,终为后患,不如斩奢,再图太子。然伍奢有二子伍尚、伍员,俱在棠邑,若知吾杀其父,必奔他国,借兵伐楚,王如命伍奢写书以召二子,倘二子来朝一同杀之,庶免后患。”

  平王大喜,取出伍奢,令写书以召二子。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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