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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筹国政贤相辞朝 行新法乞儿受爵(2)


  庶长接酒敬与古璋,又问信天道:“杯何少也?”

  信天舍琴道:“卑职不知庶长之嘉宾。”

  答毕,复鼓道:

  无路通老羸,沟壑壮西东。

  忽闻岸上骤然腾沸,视之,却系许多百姓持香奔号而来。庶长令住船,出舱问道:“尔等意欲何为?”

  百姓跪下禀道:“闻得庶长怪邑大夫不恭,锁带回京,众百姓具香奔叩,恳求代罪。”

  庶长道:“我带邑宰回都,与尔们何干?”

  众百姓道:“铜山向系饶邑,屡年来差傜赋役重迭奇扰,盗贼繁多,百姓不堪,十去八九。自去岁独孤大夫莅任,差傜俱无,仅完国赋,经年无讼,民户尽复。今闻因不取于百姓、无以供奉获咎,小民何忍!愿庶长还我父母,所欠缺礼数,求限赔缴。”

  庶长大笑,对古璋道:“可见独孤为政良矣?”

  乃命信天上岸,之华进舱。信天也要来换纤,庶长道:“不需。今日系老夫,若系他人,贵邑宰获罪多矣!”

  说毕开船。

  数日到都,将带来的挽纤各官,始行诫谕放还。留之英、之华于馆中居住。再上朝复命。水湖已经先到,岛主知之英、之华缘由,并召上殿。朝毕,岛主道:“二卿且屈为下大夫,特立功业,再升显职。”

  又问道:“古卿缘何不见?”

  之英、之华奏道:“未蒙恩召。”

  岛主道:“古先生勋劳盛矣,前代国家立不朽之绩,今又招得二卿,定西边之乱,爵禄不可屈大贤,请为客卿。”

  之英、之华方谢恩毕,遂到庶长府。古璋道:“我志在报仇,如何受爵于此?二位贤弟莫说我心事,只善代我辞焉可也。”

  之英、之华道:“如此,弟等也不受封了。”

  古璋道:“既已受矣,怎可复辞?”

  二人乃去复命,称古璋素甘淡泊,惮于烦扰,立志不仕。岛主哪里肯依,又命水湖捧弓旌聘延。古璋固辞。再命庶长来劝,古璋坚卧不起。庶长复道:“臣察古璋非逆命者,另有隐情,且缓图之。”

  岛主应允。

  西庶长乃将双阜关事并赃册奏上,岛主看毕大怒道:“如此狼藉,商贾何以为业,百姓何以为生!所罪允当。”

  庶长又奏道:“督管大夫廉洁,臣前未奏,谕便宜见机,现已锁槛到都,臣不敢擅专,请命定夺。”

  岛主道:“总理所司何事?胥役之罪,皆其罪也,大辟何疑!”

  只见上大夫余大忠、中大夫包赤心出班奏道:“廉洁实该万死,罪在不赦。恳主上鉴其愚鲁失察,全其首领。”

  岛主道:“如何为之愚鲁失察?”

  包赤心道:“据庶长所奏,廉洁赃十三万有零,包静乃致于有千万,廉洁若真贪婪,不应少于胥役百倍。”

  岛主道:“且监候着。”

  乃与庶长道:“卿可知其详?”

  庶长道:“臣曾访知,正羡尽归廉洁,罚羡皆出包静之手。包静历年久远,廉洁到任未及三月,所以较少。”

  岛主道:“罪不容诛。”

  庶长又奏道:“月月河口下大夫樊勇勤于职事,教士严明,铜山邑宰独孤信天为国爱民,仁廉可嘉。”

  岛主降旨:樊勇升为中大夫,兼管双阜关政;信天升为下大夫,管理州政兼本邑事务。

  庶长又奏道:“计巨赃二千余万贝,皆系民之脂膏。东西两关,每岁额征一百万,令此赃既充公,请免两关二十年之征,以苏民力,既可以广君仁,又见国家不重货赂。”

  岛主沉吟。

  当下余大忠出班奏道:“西庶长所言,未为不是。原昔关征之设,起于国用缺乏,已百余载,民俱安之。命停而不征,固民所喜,他日复征,民岂无怨?臣愚窃谓:只宜选用贤良,严禁贪婪,民力即苏矣!”

  西庶长奏道:“去恶莫如尽,若仍然旧征课,安能免胥役生端索诈?既知重累闾阎,而犹设此,是不爱民也!”

  包赤心奏道:“二十年后,仍然复征,管关大夫不能独力,必须吏役,又安知其索诈与否?仍是选用贤良、严禁贪婪为是。”

  岛主点头道:“国家资用,惟赖砂税关钞。从前东西共有七关,因樊庶长奏:多关滞商病民,徒供游手肥饱,改并为二。

  连年砂税缺少颇多,今关钞再去,未免缓急无备。庶长既称独孤信天之贤,今调往鹗群关总理。再砂税事务,为寡人熟筹之。”

  庶长请示岛主道:“私砂泛溢,无法可遏,其另立良规,以杜枭途。”

  庶长道:“往时无稽,原难禁止,后立连井模规,白应断绝。奈又奉法不力,名存实去。但臣未亲莅其事,悬揣恐无实济,须与经历此任者酌之。”

  岛主道:“此包、庄、毕三卿所熟悉,易徐徐斟酌复奏。”

  四人领命退下,筹议三天,绝无良策。

  原来浮石东境,有冈名曰玉砂,又名砂碛,与西南砂碛冈不同,处万峰之中,周围三百六十余里,内产淡砂。说起事来,着实古怪,悟其道理,却也寻常。浮山处海之中,四面俱系咸水,凡各岛洲屿皆然。惟玉砂冈所产之砂偏淡,每水一石,用砂二钱入而扰之,咸气结澄于下,水始甜美可饮,如中华之矾。

  所以浮山各处莫不赖此。大凡物极则返,兹缘咸极,因而生谈,虽造化之精微,亦理气之奥妙。浮石除五谷竹木之外,少有所产,惟赖此砂,以雄外岛。其取砂之法,虽俱在于三百六十里之中,又各不同。有先将浮土拨开,用金筛压之,其气出地面即结成砂者;有将竹筛置于浮土之上,待其气升而始结成砂者;有将浮土搬尽见底,气自四旁出而漫结成砂者。取法虽不同,而功用则无异。前王因各岛皆有贵货异宝奇珍,本国罕产,用度每缺,因征砂税。制定竹篓收贮,每篓税紫贝一枚,岁约税三百余万。因民私货日多,乃使才干中大夫一员监之,中下大夫一员副之。

  因地广民多,二员不能兼尽,又使下中大夫四员、下下大夫十六员,分方统理。国用赖之以济。计浮金额税六十万枚,双龙税二十四万枚,天印税十六万枚,各洲屿砂岛税一百二十余万枚。后来官贪商病,私徒渐起,国用复缺。有良臣曾尔惠,另设规模,分方分乡分里分井。其法以九家为井,并有头;九井为里,里有长;九至为方,上士统之;九方为乡,下大夫督之。每井并力合作,起则同起,止则同止;其起于里长处报起,其止于里长处报止。里长乃计定数得若干。又恐里长徇私作弊,另设游巡查访,未报起而即取者、已报止而犹取者罚。初时设法严而奉法力,官清吏肃,私途杜绝。无如年久废弛,官墨吏污,费重私生,官篓滞而国用又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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