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公信(52)_刘峰

五二

　　“别喊张总，喊我老张就行。我一开始是学油画的，结婚后，我爱人对油画的颜料过敏，我就改学山水画了。哈哈。”

　　墙的四周除了摆放着张万的画外，最显著的就是他和省委领导的合影。“这是我为咱们省委会客厅作的巨幅山水画，省委书记很是喜欢，特意把我找去，安排了我们合影，这说明了省委领导对艺术的支持。”

　　“对。”段飞的眼神盯在了另一幅照片上，照片上是李瑞乾紧紧握住张万的手，满面春风。张万忙介绍说：“我和小李是多年的朋友了，听说你们是同学，那我们更应该合作了。其实，能不能合作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通过这个合作能交上一个朋友，我老张是喜欢结交朋友的。说实在的，婚纱影楼只是我很小的一块业务。小李是我兄弟，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还没毕业，但是已经开始在生意场上打拼了，他有眼力、有魄力，年纪轻轻就把生意铺得那么大，着实让人敬佩。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还小，应该才上大二。你看看这照片，乳臭未干的一个小子。但是，那时候他已经出来闯江湖了，做了恒业地产的策划部经理。看到画面的后面没有？那是我为恒业地产新开发楼盘的中心广场画的巨幅山水画。之前恒业地产还默默无闻，借着那个楼盘扶摇直上，从此他开发的房子大都要请一些知名书画家留些墨宝，小李也名扬天下了。”

　　张万的讲述，让段飞惊叹不已，没想到李瑞乾竟有如此手腕，在大学期间，作为同学和情敌，竟然不知道他有如此传奇的经历，难怪李瑞乾会取得如此的成功。

　　回到办公室，张万的秘书送来一杯泡好的毛尖，然后双手呈上合同，“段先生，合同和上次您带走的一样，唯一变化的是，将每人的报酬由5万改成了6万，这是我们张总的意思。请您过目。”

　　段飞接过合同，并没有打开，而是看了看张万。

　　张万正满脸笑意地望着段飞。

　　“谢谢。”段飞不想得到别人的施舍，“上次说的是5万，就是5万。”

　　张万笑了，“小段啊，别多想了，6万是你应该得到的。并且合同里有约定，若是违反约定的话，是要扣钱的。你再仔细看看合同。”

　　段飞同样也笑了，“你是个爽快人，我签字就是了。”

　　徐柠拿着盖过章的合同看了一遍，冲段飞傻乐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遍说：“简直就像中了彩票大奖。”

　　段飞笑而不语。

　　徐柠将合同锁进衣柜里，然后拿起手机，“你好张总，对，是我，徐柠。合同我看到了，谢谢。”

　　徐柠挂断电话，低下头开始编写短信，写好删，删了又写，字字斟酌。这么慎重的态度让段飞有点琢磨不透，身为医生的徐柠很少用短信和别人交流，主要是怕浪费时间，段飞想看一下是给谁发的，但他还是忍住了，两人之前都没有查看对方手机的举动。终于发送出去了，段飞心底替徐柠松了一口气。

　　“我给李瑞乾发了个短信，表示一下感谢，原本每人5万，现在却签成了每人6万，估计是因为他的关系。”徐柠笑笑说，“你别生气啊，我让你感谢他，你不肯。但是我们不能让人家说咱们不懂礼貌，主要还是感谢他在买房子上帮咱们的大忙。”

　　这哪儿跟哪儿啊？6万是早就承诺了的，只是段飞没有跟徐柠说。现在再解释，肯定会被认为小气。看着徐柠时不时地望着手机的样子，段飞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苦笑了一下。

　　这时，徐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估计是李瑞乾回的短信。果然，徐柠认真地看了起来，然后又编写回复，依旧是写写改改。

　　段飞起身来到了书房，耳朵却留在了客厅。徐柠的手机每震动一下，段飞的心就跟着震动一下。短信收发的频率越来越快，段飞心里的震幅也越来越大。所以，当徐柠一个小时后走进书房喊段飞出去吃饭的时候，段飞的心早就成了筛糠的斗。

　　徐柠没有感觉到段飞的不快，挽起段飞的胳膊说：“走，今天出去吃，好好庆祝一下。”

　　“行。”段飞收起自己的情绪，拥着徐柠说：“该庆祝一下。”

　　巴黎春天婚纱摄影中心的行动很快，签约不久，段飞和徐柠代言的广告就铺天盖地地登上了江东市大街小巷的广告牌。

　　他们再上街，已经有一些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了，二人几乎成了明星。

　　姜一鸣打来了电话，“这是新工作？”

　　段飞说：“不是。偶尔客串。”

　　一些久未联系的朋友和同事也发来短信，“那个被你拥在怀里的人是你老婆还是你同事？真有福气！”，“早就听说你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没想到这么美若天仙！”

　　段飞将这些短信一一念给徐柠听。那一刻，她成了骄傲的公主。

　　“也有人夸你呢！看看吧，大都是我同事和同学发的。其中有一条夸你看上去就像是个好男人……你像吗？”徐柠笑道。

　　“不是像，本身就是。”段飞将自己的手机放在茶几上。

　　徐柠依偎在段飞的肩头，一条一条地将手机上的短信翻给段飞看，的确不少人夸段飞，没见过面的说段飞高大帅气，见过的夸他们有夫妻相。当翻倒李瑞乾的短信时，徐柠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不过是一般的祝贺语言。

　　“好了，就这么多了。”徐柠坐直了身子，“我给爸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那儿的大街上有没有咱们的婚纱照。”

　　“目前只是在江东市投放，他们要是在那边看到的话，肯定立刻就给你打电话了。”

　　“张总说，马上就元旦了，结婚的比较多，正是广告投放的最好时机。巴黎春天婚纱摄影中心在整个江东省的地级市都有分店，估计爸妈那里肯定也会有，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况且以后还要拍电视广告，那覆盖面就更广了。”徐柠想象中的明星生活似乎就像挂在脸盆架上的毛巾，唾手可得。一定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徐柠的身体，段飞仔细地看着她，能看到她脸上溢满的红晕，忽然就觉得一切变得模糊起来。生活的本质从来没有被谁清晰地看见过。段飞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缥缈，未来披着神秘的面纱又像风一样没有着落。

　　比未来更近的，也只能是眼前的生活了。徐柠坐在自己身边，熟悉却又陌生。段飞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段飞伸手去拿，却被徐柠抢了先，“有什么秘密吗？我马上就是你老婆了，有什么不能看的？再说，我的短信都让你看了。”

　　“嗯。”段飞双手一摊，“看吧。我能有什么秘密？”

　　“嘁，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给，不看你的了。主要是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就是，我那点肠子早就拿出来翻晒清洗了。”段飞伸手去接，这个时候，他还真想知道是谁发的短信。

　　徐柠却又抽回了手，“是吗？那我就再翻晒翻晒吧，说不定还真有些蛛丝马迹藏在短信里呢。我同事说要查男人是否有情况，一是看手机，二是看……”徐柠不说了，翻动短信的拇指也停了下来，眼睛死死盯住手机屏，红晕的脸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怎么了？”段飞的心也跟着紧绷了起来，不知道这个短信是谁发的？

　　徐柠一言不发，撅着嘴。

　　“到底出了什么事？”段飞伸过手，示意徐柠将手机拿来。

　　徐柠视而不见，依旧沉默不语。

　　段飞一头雾水。徐柠显然是强压着一股怒火，并且这火是有指向性的。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段飞慌了神，再次伸出手，“让我看看！”

　　“不。”徐柠语气坚决，死死地攥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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