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公信(6)_刘峰

六

　　“你好，你是段飞吧，我知道你，化成老是提起你。这是你女朋友吧，噢，真漂亮！”

　　趁两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段飞将杨化成的轮椅推到花坛边，悄悄地问：“化成，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出事那天，你看到什么了吗？”

　　杨化成笑笑说：“什么都没看到，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当时那情况，现在想想都后怕。真危险。”

　　段飞叹了口气，接着问：“江威也没看到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怎么没见到江威？我还打算去看看你们呢，但只知道你们在骨科，不知道是哪间病房。”

　　“他的情况比较厉害，转院了。”

　　“不是说你们的情况都还好吗？”

　　杨化成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我也一直很纳闷，昨天我听我爱人说，上午还看到他爱人去给他买饭呢，一个病人能吃饭了就说明问题不大了啊，可是下午就转院了，说是病情加重了。”

　　“转到哪个医院了？”

　　“不知道。”

　　“昨天下午，关书记是不是也去看了你？”

　　“是啊。”杨化成说。

　　段飞“哦”了一声。

　　杨化成迟疑了一下说：“咱们这事情出的也太窝囊了，连肇事车都找不到。你当时看到什么了没？”

　　段飞说：“没有，我当时正在打电话。”

　　“听说你的手机被碾碎了？”杨化成眼睛瞟了瞟段飞。

　　“碎了就碎了，一个破手机，值不了几个钱。”段飞耸耸肩，“只要命还在，比什么都好。”

　　段飞躺在病床上，用徐柠的手机给姜一鸣打电话，姜一鸣没有接。段飞想，或许因为是陌生号码，于是发了一条短信：“我是段飞，有空请回电。”然后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像是握着定时炸弹似的，你就不会放在桌子上吗？”徐柠说。

　　“你能帮我问问你们医院昨晚有没有一个转过去的骨折病人，名字叫江威？”段飞没有理会徐柠的话。

　　“问这干吗？”徐柠问。

　　“我一同事，就是和我一起出事的那个司机，听说转院了，不知道转哪个医院了，我想问问他的病情。”

　　“一会儿去问问病人转出的情况不就行了吗？”

　　段飞也曾这样想过，但又怕太声张，便说：“这不是守着你这个‘楼台’吗？谁不知道你们医院是省城最好的医院？江威估计就转你们那儿了。”

　　“呵呵。”徐柠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郭主任，是我，徐柠。有个事情请你帮忙，请帮我查查这两天有没有一个叫江威的骨折病人转入咱们医院……好，我等着……没有啊。哦，段飞？他没事，好多了。谢谢郭主任。”

　　这个江威到底转去了哪里呢？王为民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呢？中奖者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呢？所有的问题像一根根针一样扎着段飞的大脑。不能这样等下去了。段飞想着便跟徐柠说道：“你去街上帮我买个手机。”

　　“你先用我的手机不就行了。”

　　“不方便，另外，我想出院。”

　　“那怎么成。我请了一周的假，专门在这里陪你。”

　　“我早就没事了。你是医生，应该知道我的病情没这么严重。”段飞想从病床上坐起来，“不信，我给你做100个俯卧撑。”

　　“好了，好了。”徐柠按住段飞，“你还是好好躺着吧，我这就去给你买。”

　　听着徐柠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远，直到没有了声音，段飞才想起忘了嘱咐她要注意安全，不是自己婆婆妈妈，而是这两天，段飞一直感到有一种无形的网已经向自己张开，随时都可能扑向自己。忽然，手机响了，是姜一鸣，“小段，我刚才在开会，有什么事情？”

　　段飞稳了稳心情问：“姜主任，你现在讲话方便吗？”

　　“嗯，说吧，我现在在自己的车上。”

　　“江威转院了，你知道吗？”

　　姜一鸣在电话那端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说：“小段，什么都别问了，你好好休息，这个事情很复杂，我不想让你越陷越深。”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段飞明显地感觉到了姜一鸣的异常。

　　一阵沉默之后，姜一鸣说：“我还是告诉你吧，反正你早晚都要知道的。刚才开了一个通报会，于总被撤职，总编一职现由邹友善兼任，我由采编部调到了副刊部，你也被报社取消了采编资格。”

　　结果不好是意料中的事，但段飞没想到会是如此的恶劣。

　　一定是关书记在后面作怪！段飞心里暗想，自己被辞退是自己预料到的，但没想到连一手打造出《大江报》今日辉煌的于总编也被撤职了。车祸发生以后，他一直都坚信，彩票后面一定有一张无形的网，而作为他最信任的领导，也是听过王为民电话采访录音的四人中的两个人，能够证明他清白的两个人，却和自己受到了一样的打击。段飞感到心里坚守的墙似乎要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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