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别墅区(66)_陈玉福

六六

　　扣上电话后，马炳臣才感到带上包很扎眼，门房的值班人员认识你，你一个生病的人怎么不让司机来接，哪有亲自提个包出门的道理。想到这里，他把准备带走的包放下了。想想看有没有非带不可的东西。他从包里翻出了两个本子，这两本东西即使不带走也要毁掉它。他看看表，距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半小时，便到卫生间，一页页地把两个本子全烧了。做完这一切后，他整整衣服，迅速地在镜子前抽了一支香烟。尔后，下楼出门，倒背个手，优哉游哉地溜达着出了省委家属区的大门。拐进一个小巷子时，他立即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出租车朝九龙机场方向急驰而去。

　　就在这个上午，已经升任中央纪委副书记的陈志同，把电话打给了青江省委书记和省纪委书记，让他们立即代表对马炳臣进行“双规”，把马炳臣控制起来后，等待中纪委同志的到来。省委书记吓了一跳，问：“请问他犯了什么事？”

　　“别问这么多！请立即执行！”

　　陈志同还同时把电话打给了陇原省委书记于江波。青江省委书记放下电话后，立即召集省纪委书记、副书记开会。二十分钟后，省纪委书记带着纪检干部来到了马炳臣的家里。据门卫讲，马副书记一小时前倒背着双手溜达着出去了，可能到医院去了吧。省纪委的同志兵分三路，一路原地守候，两路分头到各医院寻找。一小时后，两路人马都未找到马炳臣。

　　于江波和程大刚接到陈志同的电话通知后，即命汪国栋带人分别到九龙国际机场和田州国际机场抓人。他们知道，马炳臣如果要逃跑的话，一定会从九龙机场或是田州国际机场跑。这两个机场中九龙机场的可能性最大，因为青江省没有飞机场。

　　汪国栋亲自带人到了九龙国际机场，同时，他们已经通过民航售票处对购票人员的身份证进行检查。结果是，没有马炳臣购票的记录。汪国栋在民航指挥调度中心命令把即将起飞的所有飞机乘客的身份证调出来，与马炳臣的照片查对，看有没有和马炳臣长相一样的乘客。

　　民航方面立即和公安人员进行了紧张的核对照片工作。同时，公安民警已经在各个进出口监视，发现马炳臣，立即扣留。将要起飞的九架班机的全部乘客记录都查对了，没有马炳臣。

　　汪国栋问道：“目前最快的班机距起飞有多少时间？”

　　“十三时五十分钟飞往上海的班机，距起飞还有一小时十分。”

　　“先查已经起飞的飞机！”汪国栋果断地命令道。

　　命令下达后，汪国栋与民航副局长交涉：“如果已飞走的飞机上有马炳臣，你能不能给我飞回来？”

　　“不能！”

　　“一定要飞回来，绝不能让这个案犯逃往国外！”

　　民航副局长见省公安厅副厅长亲自带人来，已经感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沉吟片刻说：“如果起飞在五十分钟之内，我可以让飞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

　　“这必须请示局长和民航总局同意。”

　　“那你快请示吧。”

　　“汪副厅长，你看这个人像不像？”

　　汪国栋在微机上一看，大叫道：“是他！那短胡须是贴上去的！”

　　汪国栋问民航副局长：“起飞多少时间了？”

　　“二十七分钟。”

　　汪国栋看了看表说：“就在我们到达前五分钟起飞的。好！请局长立即下命令吧！”

　　民航副局长大踏步地走进了指挥调度中心。他命令说：“马上调XXX号飞往香港的班机返回！”

　　民航调度工作人员立刻紧张地忙碌了起来……

　　马炳臣提心吊胆地过了安检口，在候机室里候机时，他怕得要命，他多么希望飞机马上起飞呀。在煎熬中度过了三十分钟。终于才到了登机的时间。这个要命的三十分钟哪！马炳臣终于登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在飞机没有起飞前，他还在担心。他担心公安、纪检人员突然出现，好在他正好坐在窗户旁边。他摸摸贴在下巴上的短胡须，笑了。此刻这个座位上没有马炳臣，而是霍兵。霍兵是山东人，来九龙出差，现在又要到香港去呢。他这样想的时候很高兴，到香港就像大雁飞向了天空，像海鱼放进了大海。过不了多久就会飞往加拿大，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突然，警笛由远而近响了起来。吓得马炳臣面如土色，心也随之咚咚咚咚狂跳了起来。顺窗户看过去，几辆警车果然是朝这边开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马炳臣紧张得快要窒息了，抹了一把头上惊出来的冷汗暗暗告诫自己：“别怕，别怕，我不是马炳臣，我是霍兵，你们看，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

　　警车已经离飞机越来越近了，可飞机也缓缓地动起来了。快飞吧！快飞吧！警车到飞机前并没有停下来，照直朝西边开去了。天哪！马炳的身心一下子放松了，跳到嗓子眼上的心也落下来了……

　　飞机终于离开了跑道，升向了蓝天。天空真蓝呀！云一朵一朵的像棉花一样。马炳臣抚摩着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想，我为什么会这样呢？人家都没上到飞机上你就吓成这个样子。如果真要上来呢？……咳！我真不中用了……

　　“先生们！女士们！实在对不起，飞机现在出了点小小的故障，需要返回九龙机场。请大家不要着急，这小小故障并不影响短距离的飞行，要长距离的飞行可能会有危险。请各位谅解。”

　　穿蓝色裙装的空姐甜甜地用英语重复上面的话时，马炳臣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能飞回去！不能飞回去！”马炳臣突然大叫了起来，部分乘客也附和道：干什么要飞回去呀？

　　空姐面带微笑，走过来对马炳臣说：“对不起，先生，为了您的安全，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必须飞回去。然后再飞往香港。”

　　马炳臣大大的鼻孔里呼呼地直喘着粗气，他面对微笑的空姐，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知道，他不可能命令飞机别回去。他想，也许真的是飞机出故障了。可是，万一，万一……

　　他不敢往下想了。他闭上眼睛把头后靠在了沙发背上：听天由命吧！但愿是真的出了故障，但愿能平平安安地再次飞向天空……

　　飞机终于返回停在了停机坪上。马炳臣一眼看见了汪国栋和他身后的几个警察。“这个该死的汪国栋！”马炳臣暗暗骂了一句，装作没事人一样闭上眼睛装着睡着了。

　　“请问，你是霍兵先生吧？”汪国栋问他了，他装着没有听见。

　　“霍兵先生，你的证件有点问题，请跟我们走一趟！”汪国栋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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