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苍天(113)_李锦林

一一三

　　“不管怎么说，”姜妈妈强调，“包书记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全家永远记住他，没有他和调查组，辉儿没命了！见了他，我们没别的感谢，给他磕头！”

　　“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么想。”包仁杰说，“要是那样，他就不敢见你们了。他可能做了点该做的事，但功劳不是他个人的。因为实事求是、平反冤假错案是我们党的一贯政策，他和调查组只不过具体办办。他经常说，要好好感谢父老乡亲们，因为乡亲们太好了，教育和帮助了他。往大处说，人民群众是党和国家的基石、依靠，为百姓办事是党员干部的职责，是完全应该的。今后，你们就安心过日子吧，别惦着已经过去的那点事。好吧？”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姜文辉一家坚持认为好的领导像包书记那样的，非常重要。包仁杰则劝他们说：“多寄希望于法律和政策，相信我们的干部体制改革和合理的规章制度，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希望小姜对今后的生活、工作要有信心，要乐观，要在自己的岗位上作出贡献。当然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休养好身体。你们放心，对文辉损害的赔偿和其他善后问题，会尽快处理好的。”

　　出了医院，包仁杰让林达、葛修明回调查组去，嘱咐他们说：“要把工作抓得更紧些，凡被双规的干部的问题，力争彻底查清，尽快落实。如发现新的问题，哪怕是蛛丝马迹，都不放过，说不定那‘韭菜根’就在蛛丝马迹的背后。同时，你们要照顾好刘默闻，防止他病情恶化，尽量劝说他住到医院里去。有什么问题，及时电话联系。”他们都点头答应。鲍威随包仁杰回秀川。

　　刚刚分开走了两步，包仁杰又回头叫住两人问：“你们知不知道游副市长的小女儿元旦结婚？”

　　葛修明摇摇头，林达说：“游副市长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不知道小女儿结婚的事。”

　　包仁杰说：“我在秀川听说他的小女儿就在元旦结婚，有人建议纪委去看看，了解下情况，我看可以。刚才我突然想起这事。听说他的小女儿在省城工作，估计她的婚礼可能在省城举行，而不会在秀川，因为现在秀川的形势令他们有所顾忌。你们是不是跟那个机灵的丫头韩丹个别说说，让她元旦去省城暗访一下婚礼情况，同时也看看她的父母，一举两得。你们看行不行？”

　　“行，”林达说，“这是个好机会。不过省城那么大，她的婚庆活动会在哪里举行呢？”

　　“这，”包仁杰想想说，“我回秀川打听一下，知道她的工作单位就好办了，回头告诉你们。”

　　回到秀川，见了宇文珍包仁杰首先就问：“哎，你上回说的那个小消息，老游的小女儿元旦结婚，是肯定的？“

　　“是肯定的，”宇文珍说，“你倒是还记得。后天就是元旦，已经有人在暗暗准备，吃喜酒去，我正考虑如何了解一下婚礼情况。”

　　“那婚礼在哪里举行呢？老游的小女儿在什么单位工作？”

　　“她在省城一家银行工作，婚礼可能在省城举行。你看，这秀川没什么动静嘛。”

　　“嗯。”包仁杰记下了游家小女儿工作单位的地址，之后电话告诉了林达。“幸亏你记得这么清楚，”包仁杰说，“我们已在清宁县安排人去省城暗访婚礼情况，也许这个机会是了解老游的突破口，你这儿有什么打算？”

　　“还在考虑。”宇文珍说，“也想安排人去参加婚礼，了解情况，还没找到合适人选。”

　　“我看这样，设法弄清谁是婚礼的账房，抓住这个人就抓住了要害，你说呢？”

　　“是这样。但如果不在婚礼上设账房呢？老游这个人可是心眼特别多的。”

　　“那就先了解婚礼上的情况，仔细观察仔细听，如果有问题再深挖。像老游那样的人，凡重大节日、红白喜事他都不会放过，要捞一把的。”

　　接着，他们商量派谁去参加婚礼。这个人要以公开的身份参加，带着纪委的使命，而不被游家人怀疑，反复甄选，没找到合适的。包仁杰叫来秦帆，让他也出出主意。秦帆说：“有倒有个合适的人，不知她愿不愿去。”

　　包仁杰问：“是谁？”

　　“就是那个‘朽石’，真名叫孙小娟，在交通局搞财务工作，颇受信任。除了秦帆，没别人知道她就是在网上发帖子的‘朽石’。”

　　“好哇，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做做她的工作，争取她去参加婚礼，告诉她一定要了解到比较全面的具体的情况，而后把情况秘密告诉你。”

　　“朽石”即孙小娟。当她揣着某财经学院本科毕业文凭到秀川市找工作时，被升任副市长不久的游怀忱相中，将她安排在游怀忱原工作单位交通局搞财务。据知情人分析，游的这种安排目的有二：一是当时财会专业毕业的学生找工作很难，孙小娟不仅有了工作，而且是令人羡慕的好单位，当知恩图报，可成为游怀忱财务方面的贴心人、好管家。二是孙小娟娇小可人，经过接触关照，进一步培养成红颜知己、小情人。但孙小娟只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干得十分出色，令上上下下的领导、同事都很满意，而在私人关系上，她对游怀忱毕恭毕敬，仅在工作上言听计从，绝不涉及生活领域，使得游怀忱心痒痒的不能得手。又见她那一副单纯正派、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怕弄出纰漏坏了大局。便只好装出长者的样子，不时嘘寒问暖，表示关心。只要她在工作上听话，当好“管家”就行。至于情人，有的是嘛！

　　他哪里知道，单纯正派的孙小娟是有心计的。贫苦出身的农村姑娘靠打工苦读才完成学业，她很珍惜这份工作，但在工作中发现一些不正之风、腐败现象令她揪心。她很清楚，这些腐败现象肥了少数官员和老板，而苦了百姓和民工，也害了国家。常常夜不能寐，思念辛苦勤劳却依然贫苦的父母和乡亲，也惦记着出力流汗甚至流血而不能按时领到工钱的民工。愤懑之情无处发泄，便在网上发了“招标投标，充私人腰包；大路小路，堵罪恶之路”的帖子，希望有人能注意秀川的问题，没想到还真有人跟她联系上了。

　　她非常谨慎。在QQ中多次被“春光明媚”（秦帆）邀约见面，她都不肯现身。后被精诚所感，同意见面，但提出严格要求，必须按她说的办。直到这时，为了方便相认，才表明“朽石”是女性，“春光明媚”也告诉她“性别男”。她提出：某周日上午十时在市郊森林公园一景点处见面。朽石着米色风衣，戴墨镜，左臂挎红色皮坤包，右手牵宠物狗，随意溜达。仅与春光明媚一人见面，秦帆则告诉她，与她相见的人穿黑色皮夹克，手拿当天的“秀川日报”，身高一米八的大个子，请放心见面。

　　相见后，他们垫着报纸坐在山坡草坪上。她看了秦帆的证件，知道来人是纪委的秦帆，并且是包仁杰书记派来的，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半天说不出话来。接着她告诉秦帆她的真实姓名、简历和工作单位，以及为什么发那个帖子的理由。还说明今天这种打扮是障眼法，风衣、墨镜、宠物狗都是向朋友借的。

　　“我总算找到该找的人了，”她说，“有纪委关心秀川的问题就好办了，也许是我少见多怪，这里建设方面的问题实在吓人！今天相见，彼此算认识了，但不详谈。我有些材料，另约时间、地点交给你，但必须保密，只单线联系。”

　　秦帆很感激她的信任，说：“请你放心，一定保证你的安全，也请你自己多防范一些。”后来再见面时，她给秦帆一只U盘，里面是她所知道的一些材料。

　　现在，想让她去参加游小姐的婚礼，她愿意去吗？她能去吗？

　　刚谈到这里，纪委书记办公室的电话铃响，宇文珍接听说：“啊，他刚回一会儿。”接着把话筒递给包仁杰，“你的，祁市长找你。”

　　包仁杰接过话筒说：“我是包仁杰啊，祁市长！”

　　祁水田说：“你这个仁杰，还晓得回来呀？一头扎到清宁县去，把自己的身份都忘了！你是市委的常务副书记，不是清宁的县委书记！家里一大堆工作，你就撒手不管了？马上过来！”

　　“是。”包仁杰想，这回这个“祁婆婆”倒有点男子汉气概，他放下话筒就去见祁水田。

　　祁水田见了他说：“来，坐。”并给他泡了茶。两人都坐在一张沙发上。

　　包仁杰说：“市委、市政府的担子都压在你的肩上，够累的，大家都谢谢你。”

　　祁水田说：“用得着说客气话吗？你不如多分担点，别老往下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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