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苍天(60)_李锦林

六〇

　　“这里的建筑物有的已有几百年，最少也有一百多年了，每一条街巷，每一座建筑物，都表现出我们民族的传统特质和悠久的历史脉络及文化痕迹，有着丰厚的人文意蕴。这片古建筑可以说是我们这座美丽的秀川城的点睛之笔，和这里独特的自然山水相映成趣。既是建筑史、文化史的实体资料，也是重要的旅游资源。具有科研、教育、游览、启智等功能，是非常宝贵的！我国有很多重要的文化遗产已经被毁灭了，很令人痛心，剩下凤毛麟角的东西一定要保护好！

　　“看看人家外国，像法国、英国、美国、日本等是怎样保护历史遗产的？不要只想到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导致千城一面，毫无特色！我们秀川的这片城区不仅要永远保留，还要千方百计地保护好它！

　　“我再说一遍，谁再侵害它，以违法论处！今天得亏我们的年支队长，不是小年挺身而出保卫了古建筑，那有的建筑物已不复存在了。建议给他记功。赵局长，你们拿出个意见，报给市委，一定要记功！

　　今后这个责任就交给建委。曹主任，你们不可懈怠，一定要保护好这片古建筑群。你明白吗？”

　　“你的话说得很明白，”曹会钦说，“我也赞成。但我们的城建规划，包括这片街区的改造，是早有定论的。昨天覃副省长还打电话催过我，说有人向他反映，秀川的城市建设停滞不前，要我们积极点，不能拖经济建设的后腿。还有，这片城区的改造是签过合同的，要否取消合同，有难度。再说，古迹也好，景点也好，具体的保护职责在文化局和环保局。我们建委当然也有责任，但重点在建设管理方面。”

　　“好哇！”包仁杰怒火难抑，“你不糊涂嘛！话说得十分清楚——一是包括覃副省长的意见在内的城区改造方案已成定论；二是要信守合同；三是文物、景点的保护有相关的职能部门。这意思就是说这片城区的拆迁、改造势在必行，不可阻挡。无论结果怎样，你们建委，具体说就是你，并没有多大责任，是吧？”

　　老曹嘴巴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你不要再辩了，”宇文珍对老曹说，“包书记刚才的话说得很清楚，这片老城区一定要保护好，不准动它一丝一毫。人家小年还那么年轻，就知道保护文化遗产，你怎么就不想承担一点责任？甚至还想按照那个错误的规划把这片老城区拆掉。我明确告诉你，包书记的话不止是他个人的意见，还代表祁市长、赵局长和我，你必须执行。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研究解决。”

　　“好吧，”曹会钦说，“我执行就是。”

　　“老曹哇，”包仁杰很快冷静下来，诚恳地说，“你虽然年龄比我们大一点，但还可以干好几年。我们的刘默闻书记比你大吧？他说他退下来之前要唱一出像样的压轴戏，要留下精彩的一笔，你难道不想吗？你刚才说的覃副省长，他现在是省人大主管法制这一块的副主任，是会依法办事的。至于合同，违法的是不能算数的。我国已有文物保护法和环境保护法，都对文物古迹的保护有明确的规定。再说，我们现在都在讲科学发展观，要与时俱进，要建设和谐社会，不能干违法和违反民意的事情嘛。如果你真有什么困难，或有什么难言之隐，希望你静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不该怎么办，作出正确的选择，并对相关的人员做好思想工作。我想你不会犯糊涂的，你说是吧？”

　　老曹点点头，只“嗯”了一声，不好多说什么。

　　“包书记”，年皓趁机插嘴，“您千万别说什么记功的事，谁碰上谁都会管管的，如果这也算功，我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算！”包仁杰说，“怎么不算？今后你们还得理直气壮地保护好这片老街区，谁侵犯它都不行，还请赵局长给巡警支队下达任务，每天派人来巡查，防止有人破坏。”

　　“您放心，”赵恒山说，“这段时间我专门安排一班人二十四小时巡守，同时也请市领导通知文化局和秀河区，该管管这事。”

　　“好。”包仁杰说，“曹主任，那就请你通知吧，转达市委的要求，他们是有责任的。”

　　正当他们起身就要走下棋盘山时，年皓把赵恒山拉到一边说：“赵局长，我们决定去长亭县接回张一兵，要不要告诉包书记？”

　　“要。”赵恒山边答应边叫道，“包书记，请您停一下。”

　　包仁杰便回过身走向他们。听了他们的报告，他说：“张一兵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安排吧。什么时候去接他？”

　　“就这几天。”赵恒山说，“他人已经康复了，早点回来对我们的侦破工作有利，他自己也想回来。”

　　包仁杰听了联想到梁惠民从长亭打来的电话，说要派车送兰馨母子来，那不如就便让去接张一兵的车把他们接来。于是说：“就明天去接他吧，你们一定要采取有力的措施保障张一兵的安全。是小年去吧？嗯，到了长亭县先去见见梁书记，看他有什么要求。他来电话说要派车送我的家属来，就不要他派了，你顺便接来就行。”

　　“是！”年皓答应着，他们三人一起快步下山，追上宇文珍他们。

　　一回到办公室，包仁杰就给梁惠民打了电话，说：“明天市公安厅局有车去长亭，不用派车送兰馨了。”

　　第八章插翅难逃

　　度过了紧张忙碌的一天，晚上包仁杰还停不下来。他签署了两份文件后，仔细阅读着由他的部下清理出来的重点材料，其中主要是钟良羽的申诉和好几份对建委、交通局及土地管理局的某些负责人的举报。举报中有具体的内容、调查线索及知情人等。他边思考边做着记录，完全沉浸在材料的细节中，却没想到室外会发生什么事。

　　室外，市委大院静悄悄。大楼背后的院墙外有几栋两到三层的民房，其中一栋两层小楼的围墙与三米多高的市委院墙平行，相距不过一米多。忽然，一条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爬上这栋楼的楼顶，十分轻巧地快步来到靠近院墙的一侧，沿着排水管下到二楼的阳台上。又十分轻巧地将用绳套背在背后的一根约两米多长的木头取下搭在阳台与院墙之间，成“独木桥”。那黑影伏抱着木头爬到院墙上，然后取过木头扔在院墙外，一跃而下，进了市委大院。

　　对这一切，那楼内的主人全然不知。那越墙而过的黑影显然是事先察看好了地形，并做了准备的。他行动敏捷，进院后专拣院内的阴暗处潜行，几个箭步便来到市委大楼背面的一个消防通道的门前，用自带的工具撬开卷帘门，躬身从半开的卷帘下钻了进去。

　　此时，伏案工作的包仁杰感到疲劳，打着呵欠站起身伸个懒腰，对坐在电脑前查阅网上资料的秦帆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忙呢。”

　　秦帆也伸了个懒腰说：“这网上的东西一鳞半爪的，看不大明白。不过我刚刚搜到一条，您看，这‘朽石’是谁？”

　　包仁杰凑过去看看，显示屏上有两行文字，两句话“招标投标，充私人腰包；大路小路，堵罪恶之路”，落款为“朽石”。

　　“哎？”包仁杰说，“这是谁呢？这两句话尖锐深刻，还有哲理性。就这两句，还有相关的情况没有？”

　　“没有，”秦帆说，“也许还没找到。从这两句话来看，这个朽石很可能是知情人。‘大路’可能指大路集团，他还知道招标的情况。”

　　“对，”包仁杰说，“你明天继续在网上找找，看有没有具体情况。我们要设法找到这个朽石，也不知我们收到的举报材料中有没有他的。明天再找吧，你该回去了。”

　　“好。”秦帆关了电脑说，“您晚上一定把门抵紧，千万别出去。”

　　“没事。”包仁杰收拾着桌上的材料，“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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